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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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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關門放豹

    “呯呯呯呯!”

    整個公侯街頓時響起了密集的大力拍門聲。

    “誰啊,這大半夜的。”

    “稽查治安,快開門!”

    “豈有此理,稽查治安竟敢查到我侯府來了,你們好大的狗膽。”

    “我…靠!你個看門老狗也不放亮你的招子看看爺們是誰,咱們東廠辦事,你再敢推三阻四,信不信老子立刻把你當從犯辦了?”

    面對東廠的強勢,公侯街各家反應不一。

    以崇信伯等一干勢力不算大的數家勳貴,不得不忍氣吞聲地開門迎接這些“不速之客”。

    “各位爺,還請手下留情,勿驚擾了內眷。”府中管事點頭哈腰,遞上紅包。

    “就這麼點?還不夠兄弟們下一趟館子。”帶頭番子捏了捏乾癟的紅包,面上滿是鄙夷。

    “各位爺,包涵則個,年成不好,伯爺家也沒餘糧啊!”管事強忍著心中悲憤。

    這些年勳貴家也是入不敷出啊,勢力大不如前的直接後果就是在軍中撈不到什麼好的職位,相應地,油水也是逐年減少,但面子上還不能倒,很多人家都是在打腫臉充胖子而已。

    “算了算了,瞧你那甭樣,弟兄們,下手注意點,別驚擾了貴人。”領頭番子裝模作樣喊了一通。

    當然,他說的是下手注意點,不是不能下手,也就是說看得上的財物能順就順,但不要太過份。

    正所謂兵過如梳,匪過如篦,廠衛的人最拿手的絕活之一就是抄家,經他們洗劫過的人家,蚊子腿上的毛都要拔下若干根來。

    相形之下,刑部六扇門的人則是直撲目標人物,三兩下拿人收工。

    而以南雄侯為首的一干勳貴中堅則是另一番情形。

    聽說東廠敢來搜家,頓時大怒,立即便是集合家丁,強硬應對。

    “爾等可有宮中駕貼?”府中管家帶著護府教習,氣勢分毫不弱地反問道。

    駕貼,相當於搜查令。

    “要看駕帖是吧,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領頭番子拍出一張公文。

    “東廠刑部聯合稽查治安狀,這是稽查治安,哪裏是駕貼了?”管家扔了回去。

    “別敬酒不喫喫罰酒!有人舉報你府裡窩藏罪犯,若是再不讓開,休怪弟兄們不給面子。”

    “哼哼,你敢!當我侯府護院是吃素的麼!兒郎們,亮傢伙!”護院教頭早就不耐煩,一聲斷喝,府中家兵亮出明晃晃的兵刃。

    “嬢的,你敢造反!”帶頭番子此時怎能示弱,先扣一個大帽子先。

    “造反是不敢的,扣了你這狗曰的去陛下面前講理,看看誰佔理!”滿臉橫肉的教習絕對不是嚇大的,軍中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哪裏把東廠這些狐假虎威的傢伙放在眼裏。

    不客氣地說,若是錦衣衛西廠的人來,那還是要合作的,但是東廠嘛,這些年的存在感太弱,夾著尾巴做人久了,大家都是有些瞧不起的。

    這個道理東廠的帶頭番子也是懂的,心中暗恨,卻是隻能幹瞪眼。

    一時之間相持不下,便只能拼後臺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次是我們春公公帶隊,他可是尚廠公最寵信的兒子,不給春公公面子便是不給尚公公面子,就問你擔不擔待得起!”

    看熱鬧不嫌事大,吹牛皮自然不嫌炮大,彷彿尚公公便在自己身後一般。

    不得不說,尚公公的名頭還是很好使的,這個時候,侯府一方便會有更高一級的幕僚之類的出面,呵斥管家護院道:

    “放肆,怎可對東廠的兄弟無禮!還不放下兵器,成何體統!”

    一般來人問明情況之後,便會照例給帶頭番子一個紅包喝茶,然後放東廠的人進內搜查。

    不過每個進來的人,身邊都會有一位家兵“陪同”。

    西廠番子便是有什麼發財的心思也是不得不熄了這把火。

    不過這並不影響刑部的人辦正事,拿出名冊與管事的人溝通之後,很快便會有人領了去抓人。

    這並不是說刑部的影響力比東廠的大,而是刑部此次乃是有備而來,所有嫌疑犯都是備有批捕文書的,公事公辦,在這種情況下若不配合,反倒是侯府一方不佔理了。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般侯爵家在軍中的勢力都是比較根深締固,勢力盤根錯節,弄錢的本事也要大得多,雖說勢力大不如前,卻也不是隨便誰都可以騎到頭上作威作福的。

    何況帶隊的只是東廠一名品階不算高的公公,若不是看在他是尚公公的乾兒子份上,東廠的人連門口都進不來,現在這樣已經算是委曲求全,相當給臉了。

    而到了項級勳貴家,那待遇簡直就是……不如狗了。

    尤其還好死不死地查到了英國公張懋家。

    英國公可不是太祖高皇帝封的那一批開國功臣,而是文皇帝朱棣封的。

    全稱“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英國公”。

    乃是最得皇帝寵信的功臣,每年南京祭祖幾乎就是全由英國公“代勞”。

    當然,東廠也不是“傻叉”,敲門的時候乃是加倍的賠了小心的。

    即便如此,仍是被滿臉眼屎的守門老頭冷冷地吐了一個字:“滾!”

    老頭的唾沫噴到臉上,幾乎就跟洗地一般的多啊!

    搞不明白一個老頭哪裏來如此多的口水,難道專門含了一口濃茶就等著他來噴的?

    領頭的番子抹乾臉,數次深呼吸,忍了又忍,好言好語道:

    “老丈,我等身負司命而來,你老看看,能不能放兩個人進去意思意思,看過就走如何?”

    老頭斜視之,不屑地罵道:“你這狗頭,聽不懂人話麼,不要叫我說第三遍,滾!”

    正所謂打人不打臉,好歹也是兇名在外的東廠檔頭,若是被這老頭三言兩語便嚇退,日後如何在北京城地面立足。

    帶頭番子怒道:“你雖然是國公府的人,可皇城根下,你也不能不講理吧?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今天本人還就不滾了,你奈我何!”

    這或許是這番子從出孃胎以來頭一次講道理,倒也不夠理直氣壯。

    其實面對權勢滔天的頂級勳貴,番子還是心虛得緊的。

    怎奈十幾號手下和刑部的外人看著,不得不放兩句不痛不癢的狠話。

    心中實是打算賺回點面子就此收工。

    不料那老頭忽然麵露微笑道:“你真的要看?”

    番子見老頭態度忽變,以為自己硬了,老傢伙便怕了,雄糾糾一拍胸口道: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那你進來罷!”老頭笑容高深莫測,叫人心裏發毛。

    事到臨頭,領頭番子怎也不能認慫,於是點了兩名親隨一起進去。

    老頭開啟側門,三人全神戒備,緊張萬分地走了進去。

    老頭笑容滿面地看著門外眾人,連連問道:“還有誰想進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眾人面面相窺,沒有人出聲。

    便在此時,門內遽然傳出了猛烈且低沉的野獸咆哮聲。

    勳貴家裏養狗也算平常,可這聲音怎麼聽著也不象是狗子。

    然後便是領頭番子悲憤莫名的慘叫聲,倒地爬行聲,哭罵喊叫聲……

    “呯”的一聲,剛剛進去的三人已經死命撞開側門,連滾帶爬地逃了出來。

    眾人都是打了一個寒戰,僅僅片刻功夫,三人已經渾身是傷,衣服成了破布條。

    最慘的便是領頭番子,腚上的褲子已經被撕破,數排整齊的血洞還在汩汩流血。

    “豹,豹,豹子啊,比牛犢還要大的豹子啊!我頂你個肺…足足一群…”領頭番子捂著腚,痛不欲生,話都說不利落了。

    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去啊,根本就是毫無人性草菅人命嘛,養豹子看門……

    “還有誰?”守門老頭的笑容此時在眾人的眼裏,簡直就是惡魔的獰笑。

    所有人都是嚇得倒退了一步,這一招關門放豹,真真是坑死人不填命也!

    老頭開啟側門,施施然走了回去。

    眾人抬著“因公負傷”的三人灰頭土臉地回去覆命。

    雖然個別地方吃了苦頭,不過瑕不掩瑜,但整體戰果還是極其輝煌的。

    名冊上的嫌犯除了兩名外,全部落網。

    當然,林大人也極為厚道地告訴小春子公公,經過初步突審,有了意外之喜。

    原以為抓獲的是小蟊賊,竟然“無意間”,破獲了一起有組織的犯罪團伙。

    正是近期來攪得京城沸沸揚揚的“系列騙局”的始作俑者。

    這個罪犯組織便叫做“千門”!

    接下來雙方都“心不在馬”,沒什麼心思去幫方唐鏡找人。

    而方唐鏡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大家草草走了過場便打完收工。

    破獲瞭如此大案,兩方人馬都是要連夜聯合審訊的,以期儘快定罪,拿下首功。

    誰還耐煩管方唐鏡這點子破事。

    心情大好的小春子公公大手一揮,直接拿出三百兩銀子給方唐鏡“治病”。

    相比於系列詐騙案的鉅額預期,這點銀子簡直就是毛毛雨,聽說光是城東周老太爺被騙一案,銀子就高達一萬二千兩,這事都傳遍了整個京城。

    小春子公公堅信,還沒有銀子治不好的病。

    果然,拿到了銀子的方唐鏡,瘋病立即就好了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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