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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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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你想殺誰

    成化皇帝眉飛色舞,內心裏隱隱有一絲後悔。

    早知如此,就該把暹羅國進貢的什麼芒果蓮霧都備上一些,大意了。

    就在這時,袖子一緊,是汪直不露聲色的悄悄遞上一把乾果。

    果然是萬愛妃自小養大的小太監,貼心得緊。

    成化皇帝悄悄把一粒乾果放進嘴裏,嗯,又香又酥,味道好極了。

    “皇爺,這是奴才從松江府帶回來孝敬娘娘的,據說是西洋那邊傳過來的零食,叫什麼‘腰果’,倒也形象得緊。”汪直悄悄解釋。

    兩人嘀嘀咕咕,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懷恩無語。

    他是看著成化皇帝長大的,卻怎麼都象長不大的熊孩子,任性,胡鬧。

    皇上也老大不小,三十好幾的人了,還是這般的“赤子之心”,能不能快點長大?

    “咳,咳……”懷恩劇烈咳嗽,示意成化皇帝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朝堂可不是菜市場,成何體統。

    成化皇帝這才正襟危坐,朝著汪直點了點頭。

    汪直會意,又悄悄做了一個手勢。

    汪直爲了這次朝會,也算是煞費苦心,聯絡了許多勳貴和官員的。

    懷恩雖然掌著司禮監,汪直雖然掌著西廠,可謂是權勢滔天。

    然而在朝堂之上,這兩人是不能插手政務的,連開口評說都不能。

    這是太祖定下的鐵律。

    太祖既定江山,鑑於前朝歷代得失,自己在皇宮裏置宦官不到百人。

    並且定製,宦官不可以兼任外臣的文武職務,官階不可以超過四品。

    還專門樹了一面鐵牌在宮門,上書:

    內臣不得干預政事,預者斬!

    當然,事過時移,這條禁令已經形成虛設。

    但在朝會上,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文官集團當然是牢牢把持著這條“祖宗規矩”,把持著話語權的。

    因此,內臣要影響朝堂局勢,就必須安插自己的代言人。

    以汪直此時的權勢,結交勳貴國戚,誰敢不給三分面子?

    就算是文官集團中,也頗有一些文官見風使舵,暗中投靠的。

    此時見到汪直的手勢,早已躍躍欲試的一干內應頓時就擼起了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然而戰場瞬息萬變,沒等這些內應跳出,一個五大三粗的身影已經橫亙在張賓面前。

    “畜生!”這人居高臨下俯瞰著張賓,口水噴了張賓一臉,對著張賓怒道:

    “你再說一遍?你要殺誰?”

    兩人實在貼得太近,若那人矮下身子,幾乎就要臉貼著臉。

    張賓總不能在這種情形下說話吧?

    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這纔看清,這不是那位傻大個的“百姓代表”麼?

    眼見王大柱雙手握拳格格直響,咬牙切齒,額頭青筋暴綻,一副拼命的模樣。

    “你,你要作甚!我可不懼你,不說滿朝文武當堂,就是執班的大漢將軍一哄而上,也能把你壓成齏粉。”

    張賓嘴裏說著不懼,身體卻極誠實地連退兩步。

    “我問你,你要殺誰?”王大柱踏上一步,雙目欲噴出火一般,壓力山大。

    這貨真真是頭牲口,聽不懂人話是怎的?張賓又後退一步,暗叫倒黴。

    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也!這夯貨明顯是逮住自己不放了,憑什麼啊?

    冤有頭債有主,自己也不是第一個叫殺人的啊,你應該去找毛大人才對啊!

    憑什麼就死盯著自己不放呢?

    張賓那裏知道,王大柱根本聽不懂什麼叫“明正典刑”,但張賓說的那個“立斬”,卻是聽得再明白不過。

    王大柱一聽竟然有人要斬自家的知縣大老爺,自家的大恩人,怎能不急?拼命的心都有。

    “說就說,我堂堂六科給事中,逮住了宰相照噴不誤,又豈怕了你一個蠢貨!”張大人暗暗給自己鼓氣,深吸了一口氣,道:

    “你這人好沒道理,咱們不應該是站在一邊的嗎?咱們是有為你們這些百姓討一個公道,你興奮什麼,老老實實站回你原來的地方去。”

    “我管你是站那一邊的!你要殺俺們的大恩人,俺們絕不答應!”王大柱怒目圓睜。

    真真是愚民,愚不可及!張賓卻還不得不耐心解釋道:

    “你剛纔也聽到了吧?你們縣令盤剝百姓,從你們口裏硬生生搶了十四萬兩銀子,五萬石糧,八千石生絲,把你們當牛當馬當牲口般奴役,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殺!”

    “該殺!”王大柱毫不猶豫。

    還好,還沒有蠢到家!張賓吁了一口氣,露出了笑容,自覺寶刀非但未老,反而越磨越快了。

    然而笑容還未綻放,王大柱下一句話出口,張賓的笑容頓時出師未捷身先死,枯萎在臉上。

    王大柱接著說道:“該殺的是你們這些自以為什麼都懂,實際什麼都不懂的狗官!”

    這混人到底得了江泉知縣多少好處?竟敢冒死幫他說話?

    這時不但是張賓,就是所有人都覺得這王大柱是不是腦裡哪根筋搭錯了?

    王大柱撲哧撲哧的喘著粗氣,雙眼死死盯著張賓,沙啞著嗓子說道:

    “咱們全縣的大商人捐了十四萬兩銀子,五萬石糧食,八千石生絲誰又不知道,都貼遍了大街小巷。

    可你們又知不知道,縣尊大老爺和小師爺又用這些銀子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張賓此時已退無可退,下意識地問道。

    他是真的怕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動拳頭,不論輸贏,這面子可就丟到姥姥家去了。

    而且用腚也能想得出兩人對戰的結局,自己絕對會被揍得鼻青臉腫,半個月不能見人的那種,更丟人。

    “縣裏成立了‘救災扶貧基金會’,幫俺們受災百姓建起了青磚的新家,有些人多的分到大院子,人少的就分到小院子,俺跟俺老孃和俺兩個弟弟妹妹,一家四口,分到了一套小四合院。”

    什麼叫“救災扶貧基金會”?想必是衙門裏專門成立的救災機構,倒也算是專職對口。

    敗家玩意,聽到家家都分到房子,眾人心裏莫不默默暗罵了江泉知縣一句。

    有些誇張了,且還是磚房,實在有些奢侈。

    要知道,能有泥磚房,茅草房頂在現在的農村,都算是中上戶的標配。

    這江泉縣倒好,這些赤貧戶一夜之間從赤貧過渡到大戶人家的待遇等級了。

    都是銀子太多,這才能做這樣的面子工程,上哪說理去?

    “縣裏爲了給俺們找出路,就建起了磚瓦廠,採石場。

    俺家裏地少,又被大水淹了,大老爺就給俺指定了一份磚廠的活計。

    其他人也大多安排有建房搬石頭搬磚,修路搭橋的活計。

    讓俺們受災的壯勞力都能有工做。

    一個月一兩八錢銀子,能養活家裏人,隔三岔五的還能沾點肉。”

    讓災民都有活計,這就讓人不得不點讚了。

    朝廷多少年救災,大多是把人集中在郊外,搭建棚戶,每天管兩頓半乾的稀飯。

    讓流民災民餓不死,也沒多餘的力氣生事。就是要預防青壯鬧事。

    當然,也有僱了去做長短工的。

    但象江泉縣這樣,每個青壯都安排有活計做的,根本不可能。

    很簡單,社會容納不了,根本沒這麼多職位需求啊。

    可江泉縣不一樣,自己建磚廠,搞建築,修路搭橋,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青壯全吸收掉了。

    若是攤子鋪得大些的,怕是人力還不夠!

    說來說去,不是江泉縣令太能幹,而是有錢好辦事。

    誰讓江泉縣“樂捐”到了十多萬兩銀子呢,錢多任性唄!

    再一想,這個……算不算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

    “俺娘年歲大了,做不了重活,就安排俺娘跟其他家的老人一起做些清潔小區的活。

    一個月也能拿到八錢銀子。

    年輕些的婦人們就安排紡絲,紡棉。手藝好的,一月就能拿二兩銀子,比男人還能幹。

    咱們縣現在是男男女女都有活幹。”

    這……,這就有些濫好人的,人人有活幹,都是錢多燒的!

    不過話說回來,有錢還真是好辦事啊,愛咋的折騰就咋的折騰。

    “俺弟弟妹妹一個十二,一個十三,都到了可以幹活的年紀,可大老爺明令不讓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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