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恆懷疑小月是被鬼魂給迷了心竅，伸手拍了拍小月的肩膀。

    但他的手觸及到小月的時候，居然感覺似乎沒有實感，像是拍到了空氣一樣。

    而且即便隔著衣服的布料，小月還是渾身都透露出了刺骨的涼意。

    葉恆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他收回手，靜靜的看著眼前和空氣不斷說笑的小月。

    她的臉似乎有些模糊，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一樣，怎麼也沒有辦法完全看清楚。

    葉恆抬手揉了揉眼睛，不但沒有能夠更加清晰，反而又模糊了一些。

    他的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念頭，讓既便已經經歷過重重險阻的葉恆，都有些無法承受。

    葉恆深吸口氣，嘗試著又喊了一遍小月的名字。

    “小月，你還好嗎？你看看我？”葉恆的聲音像是在極度空曠的地方響起來一樣。

    甚至還有了一些迴音。

    小月仍舊沒有反應，只是她原本極其生動的言行，現在都變得有些僵硬。

    葉恆下意識退後幾步，他的視線無意間掃到了之前和張藝他們並肩坐著的位置。

    現在那裏空空蕩蕩，沒有人任何的人影，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葉恆產生的幻覺一樣。

    眼前的場景就好似要破裂一樣，車窗逐漸憑空生出一些細小的裂痕，隨後緩慢的擴大。

    但也沒有任何的玻璃渣子掉落下來，反而那些玻璃碎裂開以後，和空氣消融在一起。

    眼前的小月身上的衣服也變了，變得有些破舊，就好像很多年以前的老衣服一樣，起了毛邊，也有些地方直接破了口子。

    葉恆根本沒有意識的後退，腳踢到了座椅的椅子腳，他順勢低頭，看在眼裏的，是已經生鏽了的座椅。

    “怎麼會這樣……”之前好不容易壓下來的焦躁情緒，忽然像是潮水一樣涌了上來，葉恆的聲音都有些不可控制的顫抖。

    他深吸口氣，定定看著眼前的小月，忽然間算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葉恆抬起右手，朝著眉間輕輕一點，隨後有幾絲金色的佛光從他的眉間亮起來。

    他開了佛眼。

    眼前的事物忽然間開始變幻，像是被打碎了的沙畫一樣，逐漸的消散開來，一點點兒的變成了粉末。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風一接觸，頃刻間散開來。

    葉恆這時候才發現，他根本不是待在公交車上面，而是置身於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崖下面。

    腳邊全是雜草，長得極其高，幾乎到了他的小腿。

    葉恆環視一週，除去雜草和偶爾有的幾棵樹以外，根本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出現。

    “這是怎麼回事兒……”葉恆輕聲出言，眉頭緊緊皺在了一塊兒。

    不可能連帶著404路公交車，都是完全虛無的吧？

    不然葉恆只走了一小段路，怎麼可能出現在根本沒有印象的地方！

    難道說……

    葉恆的腦子裏又冒出來個念頭，他深吸口氣，仔細回憶起來。

    一切似乎都是在葉恆下了404路公交車以後開始的。

    也許從那個時候起，再度上車的葉恆，就已經不是在原先的那輛404路公交車上面了。

    或者說，那輛看起來老舊破敗的404，很可能纔是之前葉恆身處的公交車。

    正在這時，眼前的場景又是一陣變幻。

    轉瞬間，葉恆又身處那輛破舊的404路公交車上面。

    原本消失了，不知道去哪裏了的其餘乘客，又一次的出現在眼前。

    只是現在的他們，很明顯已經不是正常的人類了。

    這些乘客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無論是蒼白的臉色，還是木訥的眼神，都已經向葉恆透露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忽然在同一時間，齊刷刷的轉頭，看向了葉恆。

    無數不知道來源的壓力，忽然出現在葉恆的心頭。

    他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猛地抬起右手湊到嘴邊，把食指給咬破了。

    殷紅的鮮血冒了出來，葉恆直接憑空揮動自己的右手。

    鮮血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控制了一樣，在空氣中隨著葉恆手指滑動的幅度停留，在眨眼間的時間裏，很快形成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陣法。

    葉恆嘴裏唸唸有詞，隨著他的聲音逐漸沉寂下去，巴掌大小的陣法忽然開始膨脹。

    它不斷的旋轉著，甚至飛到了這輛公交車的車頂上。

    然後徹底放大成把整輛車都包裹在裡面的大小。

    直到這時候，車上的這些“乘客”，面無表情的臉，才染上了情緒。

    是恐懼，也是極度的懼怕。

    它們開始四處竄逃，似乎想要衝破陣法，可惜被牢牢框住。

    一陣青煙從地上冒了出來，熟悉的一黑一白身影出現在眼前。

    “這麼多怨靈。”白無常輕聲開口，語氣帶了些詫異。

    黑無常倒是一句話沒說，只是原本不帶任何情緒的臉上，總讓葉恆覺得似乎冒出來了幾絲興奮。

    爲了出現在眼前的眾多怨靈興奮？

    葉恆冒出這個念頭的瞬間，他趕忙甩頭，把這樣奇怪的想法從腦子裏趕了出去。

    “你這個人，真是渾身上下都藏了秘密。”白無常忽然轉頭看向葉恆，說話的時候臉上浮現了十分詭異的笑容。

    下一秒，黑白無常揮動著手上的招魂蟠。

    怨靈們連連發出慘叫，但還是被招魂蟠給硬生生的吸了進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滿車的怨靈都已經消散了。

    留下的，只是空曠的404路公交車。

    “你從哪裏弄來這麼多的怨靈？”白無常饒有興趣的看著葉恆。

    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這些怨靈的來歷。

    隨後葉恆看了看腳下仍舊沒有消失的公交車，開口朝著白無常發問，“我要怎麼回到原來的地方？”

    這個問題別說白無常，黑無常也愣怔住了。

    這麼強大的人，竟然找不回來路？

    清脆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白無常嘴角似乎冒出絲笑容來，他拉著黑無常瞬間從葉恆的眼前消失了。

    葉恆來不及叫住他們，接聽了電話。

    “葉恆，你怎麼樣了！”那頭是小月的聲音，非常急切。

    她喊出聲的下一秒，葉恆眼前變成了山腳底下。

    而且看腳印，似乎是他自己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