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太太看著似乎有七十歲了，滿頭花白，但精神顯得十分不錯。

    “老人家，你坐這麼遠的公交車，是要去哪裏玩嗎？”小月在誇完老太太以後纔出聲這麼問。

    老太太很樂意搭理她，笑了笑，“我這是從小孫子家裏出來，往自己家趕呢！剛好和小姑娘你說的相反！”

    “原來如此！怎麼也不見家裏人送送你啊？”小月接著問，開始逐漸試探著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用送，這車直接就開到我家門口了，沒什麼好擔心的。”老太太似乎是說得興起，臉上紅潤了一些，氣色都顯得更加好了，“你們是不是想去洛斯湖玩兒啊？”

    “是啊。”瞌睡來了枕頭，小月回答的極快。

    老太太點點頭，拉著小月的手，更開心了，“這車終點站就是洛斯湖，我都在那兒住了幾十年了！你們這是來對了，那地方美得啊，最適合你們這樣的年輕人。”

    葉恆聽到了這裏，也不再感興趣，只想著等下詢問小月談話內容。

    他的視線從車上的其餘人身上劃過。

    除去這個健談的老太太，車上還有一對兒小夫妻，以及幾個上班族。

    距離葉恆比較近的，幾個高中生打扮的年輕人正在嘰嘰喳喳的談話。

    葉恆沒覺得他們有什麼異樣的地方，眼前的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難道是那個司機不正常？”葉恆低聲喃喃。

    張藝特意坐在了自己偶像的旁邊，這話他馬上就聽到了，於是湊了過去，點頭小聲應聲：“對啊，你看這車多正常，我也覺得多半是那個司機不對勁兒。”

    葉恆的腦子裏回想起之前臨走前，司機讓他別來洛斯湖的話。

    一時之間，他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可信。

    就在這個時候，公交車猛地一個剎車，葉恆身體前傾，沒有防備之下，險些整個人摔倒在車廂裡。

    還是張藝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眼見自己半個師父遭受了這樣的經歷，張藝氣不打一處來，他立馬站起身，幾步朝著司機走了過去。

    隔得不太遠，能聽到張藝高聲的質問公交車司機，“你會不會開車？這一車子有老有少，你這一個急剎車，萬一出什麼事情了怎麼辦？”

    與此同時，老太太摸著小月的手背，一副對此完全不關心的樣子。

    看小月想要起身去張藝那邊，還出聲安撫，“沒事兒的，這趟公交車啊，因為跑得地方偏遠，經常出這種問題。沒一會兒就會好的！”

    聞言，葉恆皺起了眉頭，心裏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壓著，讓他莫名其妙有些緊張和壓抑。

    情緒也很低沉。

    他站起身，朝著張藝那邊走過去。

    之前的張藝很不講道理，這段時間倒是改掉了這樣的壞毛病。

    在跟司機談清楚以後，甚至還道了個歉。

    葉恆在他出聲道歉的時候，剛剛走到他身邊，所以具體是什麼事情，他倒是一句沒聽見。

    司機開了車門，拿了工具箱下車去了。

    “葉哥，小事情，一會兒就好了！”張藝看葉恆走過來，趕忙出聲安撫。

    這個行為弄得葉恆哭笑不得，他直截了當轉移了話題，絲毫不掩飾，“這車是什麼情況？”

    “司機說是忽然爆胎了。”張藝應聲，然後指了指車頭右側，“就是這邊的車輪。還好他開車慢，不然這事情多可怕！我看啊，得投訴一回才行！”

    張藝在這兒憤憤不平，葉恆倒是也有些認同。

    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情，怎麼能夠這麼疏忽。

    他想了想，在車上待著心情莫名的壓抑，不如趁著這個時候下車吹吹風，也許還好一些。

    葉恆跟張藝招呼了一聲，看了眼不遠處誦經的圓融大師，以及正在閉目養神的孟纏，放心的下了車。

    司機聽到了葉恆下車的動靜，回頭看了看，發現是個小青年，也就不接著在乎了。

    他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話，“你不要催我，這爆胎不是小事情，得花點兒時間。快回車上待著去。”

    葉恆看著司機邊跟他說話，邊動作十分利索的換車胎，顯然是很有經驗了。

    “我倒不是來催你的，是下車來吹吹風，有些暈車。”葉恆把自己的不舒服歸結於暈車。

    司機點點頭，也不再和葉恆說話，專心的更換著車胎。

    葉恆深呼吸好幾次，勉強壓下了心裏莫名的焦躁，順便還做了會兒運動。

    忽然，他耳邊似乎有什麼動靜，但是循著聲音看過去，又什麼都沒有，只有揮散不去的霧氣。

    回過頭來，司機剛把插進車胎裡的釘子給弄出來，大罵了一聲扔下釘子的人缺德，然後把工具箱裏的打氣筒給摸出來。

    “我最近這是草木皆兵了啊。”葉恆笑著自嘲。

    話音剛剛落下，身後一陣陣凌厲的陰風吹來。

    他怔住了，汽車引擎的聲音在同一時間傳進耳朵裡。

    對，葉恆反應過來了，他之前聽到的細微動靜，就是汽車引擎的聲音！

    他猛地轉身看過去。

    是一輛高大的公交車，車身生了一層厚厚的鐵鏽，遮蓋的廣告紙都要看不清楚了。

    車窗也是，幾乎都帶著裂痕，有些甚至只剩下碎裂以後的小部分玻璃，其餘都是空的。

    更讓葉恆震驚的是，車上坐著很多人。

    有修車胎的司機，還有跟小月說話的老太太。

    那幾個嘰嘰喳喳了一路的高中生也在上面，距離站立在這裏的葉恆最近的，是那對兒夫妻。

    葉恆的心裏發涼，他發現公交車前面的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成了懸崖！

    這輛404根本沒有停下來或者減速，在葉恆的面前，呼嘯著開下了懸崖！

    葉恆回身一看，原本在修車胎的司機不見了，工具箱卻在原地擺放著。

    他幾步上了公交車，裡面除了他們的人，其他人都憑空消失了個乾淨，連個影子都沒剩下。

    而且小月，這時候還在和眼前的空氣有說有笑。

    葉恆快步趕了過去，“小月！”

    他的聲音很大，但跟前的小月不知道怎麼了，根本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