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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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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陛下不睡麼

    尹善若竟沒想到自己錯漏在此處,早間便聽說宋雲初文思敏捷,他心服口服,只傲然而立,道:“輸給你宋雲初,也算佳話。”

    祝南弦見他供認不諱,著人將他帶了下去押入刑獄拷打。

    宋雲初朝祝南弦伸手,挑了挑半邊眉毛:“東西給我看看。”

    尹善若被抓獲之時已寫好紙條,被祝南弦截胡,宋雲初展開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寫著“帝大怒,宋入獄”六字,一點有用的資訊也沒有,便又把紙扔還給了祝南弦,負著手往外走了。

    祝南弦跟上去:“你幹嘛去?”

    宋雲初步子不停,夜半三更地被抓到大牢裡來害他都沒有睡個好覺,如今困得不行了,她用手捂著優雅地打了個哈欠,回道:“回金光殿睡覺啊,青黛該擔心我了。”

    祝南弦頭疼地攔住她:“你還是戴罪之身,先去見過陛下吧。”

    宋雲初第二回來到龍衍宮,沈星野已入睡了,只著寢衣坐在床上,由於頭痛而變得暴躁疲憊。宮內全是濃濃的薰香味道,宋雲初伸手招來小宮女,叫她把香片給熄了。

    “薰得慌,我這頭也要痛起來了。”她道。

    祝南弦被宋雲初奇大的膽子震驚,小宮女自然不敢這麼做,求救的眼神望向飛鴻,飛鴻又望向夏帝。

    沈星野說:“去吧。”轉而又對宋雲初道:“你一個南楚奸細,可有話要說?”

    宋雲初本該跪下伏法,此刻卻直挺挺站著,行了一個文人禮,舉手投足間盡是從容不迫,倒叫沈星野欣賞起她的氣度來,嘆道:“你若不那麼着急,我也不會想著這麼快就要殺了你。”

    打打殺殺的事在他嘴裏說出彷彿再平常不過,宋雲初微微笑道:“你不會殺我的。”

    “哦?”沈星野尾音上挑,好奇問道,“就憑你這張臉麼?”他話語中盡是譏諷,宋雲初並不在意,只是搖了搖頭。

    “陛下,真正的南楚奸細,已然下獄了。”宋雲初把燙手山芋交給一邊看戲的祝南弦,“不如讓鎮遠侯仔細說說。”

    沈星野目光看向祝南弦,他抹抹額上冷汗,回道:“陛下,便是那位給您看病的尹善若尹太醫

    “我抓到尹善若時,他已寫好情報要傳送出去,被我當場截獲。”他把紙條遞給沈星野,沈星野細細看過,突然開口問道:“愛妃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人,需要她的時候就親親熱熱的喊愛妃,不需要她的時候一口一個南楚奸細。

    宋雲初心裏撇撇嘴,面上不敢顯出來,只淡淡回道:“我聽聞陛下身子抱恙,尹太醫說是頭疼所致,可陛下的頭疼,全是因為這香爐裡的薰香,也就是尹善若親自調的薰香。”

    飛鴻已經把薰香給熄了,還開了窗戶透氣,夾著雨絲的清涼夜風沖淡了香味,沈星野好像一下子覺得頭腦清涼,他深深看著宋雲初,道:“繼續說。”

    “我與鎮遠侯做了一筆交易,我幫他找出那個真正的奸細,而他要幫我再見陛下一面。”宋雲初覺得冷了,緊了緊身上衣服,輕聲說,“我此番來,是有一樁大事要與陛下商議的。”

    沈星野閉眼揉了揉太陽穴,隨口問:“什麼大事?”

    宋雲初卻驀地跪了下來,深深伏下去行了大禮,這是大夏的官禮,只有百官上朝會向皇帝作拜,她的頭磕在地上,慢慢說道:“陛下,我不要做你的妃子,我要做你的幕僚。”

    沈星野沉默許久,終於動了身。

    他下床行至宋雲初面前,一雙大手拉她起來,才察覺到宋雲初身上凍得很。

    沈星野突然想到這人的身子這麼弱,在牢裡這數個時辰一定十分難熬,可宋雲初一句話也沒有說到此事,沈星野情不自禁撫了撫她冰冷的臉側,開口道:“此事再議,更深露重,鎮遠侯先出宮罷。”

    話雖關懷的是鎮遠侯,他目光卻一錯不錯地看著宋雲初,溫柔地道,“愛妃今夜便宿在龍衍宮,好好休息。”

    宋雲初輕輕掙開:“青黛在等我。”

    沈星野說:“青黛暖和還是孤暖和?”

    宋雲初愣了愣,耳朵尖紅了起來,她終於感到羞惱:“這,這怎麼好相提並論?”

    她從來都是一個人睡覺,哪知道青黛身上暖不暖和?只有這大夏皇帝強盜般箍著她睡覺不放,竟還要大言不慚地問她。

    沈星野坦然道:“那便是孤暖和了。”

    祝南弦在一旁瞠目結舌地看著,萬萬想不到他家陛下有如此閨房之樂,簡直驚掉了下巴,沈星野眼睛瞥他一下,催促他走,祝南弦匆匆行了禮,跌跌撞撞跑了。

    宋雲初被他羞得臉頰泛紅,輕輕吐出三個字:“登徒子。”

    沈星野點頭,拉著她往榻上去:“愛妃如此體貼孤,孤這是情之所至啊!”

    狗屁皇帝!宋雲初惱人地想,還不如今夜宿在大牢,與那尹善若為伴。

    她體弱,掙扎不過沈星野,只能喪著一張臉道:“陛下,讓我沐浴更衣罷!”

    沈星野果然放了她,叫來福抬熱水進來。

    宋雲初沐浴完,沈星野正坐在床邊等她。

    她腳步頓了頓,覺得現下這個場景有些不可思議的溫暖與熟悉,就好像丈夫等待妻子,可他們之間本不該如此熟稔。

    這個帝王在龍衍宮發怒要抓她入獄的時候,有幾分是出自真心,又有幾分是因為這困擾許久的腦疾呢?

    宋雲初放緩了腳步,眼睛清泠泠地望著沈星野:“陛下不睡麼?”

    沈星野正閉眼揉著太陽穴,平常頭疼的時候他就會這麼做,已然和那薰香一般成了習慣,聽見宋雲初聲音他張開眼睛,伸手朝他招了招:“等你。”

    窗外雨聲琳琅,濃郁的薰香味道散去大半,宋雲初伸手合了窗戶才坐到榻上。

    “陛下沒什麼要問我的嗎?”宋雲初把一邊的被子扯過來蓋到自己身上,自如地問。

    沈星野說:“你如何知道這香有問題?”

    宋雲初看他一眼,戲謔道:“我聽宮人言,陛下年少時打馬街頭,有擲果盈車的風流,很喜歡那句感念君心似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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