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興許是兔子
“你……”宋雲初惱看著他,撒晟禾慌忙放手,故作無辜地聳了聳肩:“當心車啊。”
老人的火車晃晃悠悠從前而過,宋雲初皺著眉頭,卻拿撒晟禾沒辦法,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有望向了前方。
貨車上的鈴鐺清脆,掛滿了銀鈴的車駕子擋住了宋雲初的視線,緩緩移開的時候一張熟悉的面具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街市上嘈雜紛繁,耳畔的聲音一瞬間都消失了。
時間停止,星河鬥轉,似乎紅塵千丈都只剩下面前的那一個人了。
面具後面的男人卻似乎連目光都不曾在宋雲初身上停留片刻,見橫在身前的貨車走了,趕忙側過身想離去。
“秋秋!”宋雲初猛地抓住了這個人。
“你誰啊?”男人的聲音微怒,掙脫掉宋雲初的手想離去。
宋雲初的神智在那一刻已經不清楚了,拼了命攔住那個男人,伸手掀開了他的面具。
……
……
鬼市的煙花升起,毫無徵兆地在空中炸開。
面具之下的人臉十分陌生,宋雲初無助地立在原地。
“不好意思,她認錯人了。”撒晟禾上前,將宋雲初的手從人家的衣服上扳開,連忙跟人賠不是。
男人哼了一聲,把面具重新戴上:“神經病啊。”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未了還小聲嘟囔著,“長得倒是怪好看的,可惜腦子有病。”
怎麼回事。
宋雲初愣怔了許久,眼中失神,只有猩紅在眼眶裏點綴。
不是他。
不是他。
撒晟禾擋在他眼前,迫他不去看已經遠去了的人。
宋雲初的腦子一時清明一時混沌,“他分明帶著的是秋秋的面具啊,怎麼會……”
年輕的國主似乎要滾出淚來,自言自語的樣子惹得人心疼,撒晟禾不忍,凝眉道:“這裏是鬼市,許多人戴面具並不奇怪。”
“更何況,那昌黎國鎮北大將軍是人中龍鳳,戰場殺敵以一當百,他戴的面具被仿成了千個萬個。”
“宋雲初,你仔細瞧瞧,這裏究竟有多少人戴著他一樣的面具?”
宋雲初的神智終於被撒晟禾給牽扯了回來,她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環視左右,才發覺這鬼市中至少十個人裡就有一個戴著同沈星野一樣面具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對啊,一個死去的將軍,他的面具在鬼市之中流傳,情理之中罷了。
宋雲初喑啞,難受得快要喘不上氣來。
阿拉塔從暗處匆匆趕來,朝撒晟禾低聲:“找到了。”
撒晟禾望著宋雲初,只輕輕點了點頭。
晚夜的宋雲初木然地站在人群之中,鬼市的熱鬧似乎都與她無干一樣,撒晟禾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
“宋雲初,快看!那邊有兔子燈!”
世子沒心沒肺地笑著,拉著她的手往花燈攤子上跑去,從賣貨郎手裏買了一盞兔子燈,滿心歡喜地塞了過去:“多可愛啊。”
賣糖葫蘆的小販在街角大聲叫嚷,撒晟禾拉著上前,“糖葫蘆吃一串?我請客。”
鬼市裏依舊繁華,宋雲初的臉色逐漸舒展。
漠北的小狼王如今變成了一隻討好的二哈,心裏分明也如刀絞一般的疼,面上卻還要故作笑意分散宋雲初的注意。
愛情這種東西。
真是他愛她,她又愛他……這樣複雜的糾葛。
那北國的世子硬要擠進去這場孽緣中,註定要受傷的。
鬼市一角,眉目清冷的男人從拉貨郎手裏買下了一張面具。
學著旁人的樣子把面具戴在了臉上,一對錦衣華服的公子正朝這邊走來。
撒晟禾捏著兩串糖葫蘆走在前面,宋雲初拎著兔子花燈在後跟著。
一陣暖風吹來,手裏花燈中的燭火搖曳,似乎要熄滅了,宋雲初小心護著那燭火不被風吹滅,沒有注意腳下的路。
買花的少女提著花籃吆喝,宋雲初跟轉過身來的面具少年撞了個滿懷。
“宋雲初,快跟上!”
撒晟禾在前面大聲嚷嚷著。
剛撞上的男人懷裏十分溫暖,似乎身上有種熟悉的味道在四野彌散。
宋雲初楞了些許,抬起頭看到的依然是那張熟悉的面具。
今夜在鬼市分明看到了百八十個相似的,為何看到這一張心卻還是不自覺地漏跳一拍呢。
撒晟禾的催促聲又一次響起。
宋雲初回過神來,這才慌忙跟方纔撞上的人道歉:“對不起啊。”說罷匆匆跟上了前面的撒晟禾。
面具之下的男人皺著眉頭,抬眸望著宋雲初遠去的背影。
好像在哪裏見過……
低下頭撿起了那人落在地上的兔子燈。
那位看著玉樹臨風的公子怎麼卻有點迷糊?
“星野,看什麼吶?”一個嬌小身材的少女朝他小跑了過來。
少女頭頂上的花環很新鮮,是才從賣花姑娘那裏買來的。
沈星野又望了一眼隱在了人群中迷糊公子的背影,搖了搖頭:“沒什麼,興許是一隻兔子。”
鬼市的中心,是真正熱鬧的所在,造型怪異的房子拔地而起,由木板和樓梯搭建連在一起,一層又一層,是萬家燈火,千般色彩。
撒晟禾找了間茶坊讓宋雲初先休息,自己卻跟阿拉坦折轉拐進了一個角落。
暗處藏著一幢矮屋,門上掛滿了銅鈴裝飾,顏色各異的動物羽毛串在屋牆上,房間內的燭火昏暗,一股黴味從裡面發散出來,說是在鬼市裏,其實一路走來,只有這個房子看起來有鬼。
撒晟禾抬手推開了屋外老舊的木門,彎腰探了進去。
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姑娘閉眼垂目坐在屋子的中心,她的面板極白,身上掛滿了不知名的飾物,叮叮噹噹似乎要壓彎她單薄的身子。
這房頂上只懸著一盞琉璃燈,燭火微光從琉璃裡折射出來,幻成了五光十色的斑斕。
聽到有人進了屋,她方纔微睜開了眼。
那姑娘的眼睛很美,可是左眼卻有兩個眼珠,重瞳在中洲大陸上是異象是妖魅。
不過鮮少有人知道的是,這樣的人生在苗疆就是天生的巫女,佔ト養蠱,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