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府詩，還是男女平等的題材，雲永安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經典的形象，一個替父從軍的英勇女子。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雲永安冷笑一聲，“看在你白髮蒼蒼的份上，我本打算放你一馬的，既然你自尋死路，也別怪我不尊老愛幼了。”

    “巧兒，幫我研墨！”

    “好的，夫君！”

    林念巧乖巧的走到另一個桌子面前，將上好的清泉倒入硯臺，拿著墨錠緩緩磨了起來。

    杜莫曄不甘落後，轉頭喊：“徒兒，來幫師父研墨。”

    然而，他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的徒兒林兩託已經人拖了出去，並沒有人迴應他，只有觀眾竊竊私語，和若有若無的嘲笑。

    杜莫曄只能很尷尬一笑，拿過硯臺自己研磨：“年輕人就是嬌貴，我們這些老派文人，都是自己研墨的。”

    “研墨可以放鬆心神，可以提高靈感，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交給別人，你們說，現在的年輕人是不是太嬌貴了？”

    杜莫曄向周圍發問，大部分人都保持了沉默，只有和他交好的幾個老頭子，不鹹不淡的應了兩句。

    非但沒有緩解尷尬，反倒是弄得杜莫曄更侷促了。

    雲永安揹着手站在大殿中央，望著大殿的雕樑畫棟，遺世獨立，飄然若仙。

    不只是林念巧，和令狐幼儀，在場的不少文人，看著雲永安的背影，都有些痴了。

    與此同時，在啟明殿內室，透過屏風悄悄觀察的大學士萬思運，正在向大賢帝王李正民彙報。

    “陛下，永安才子著實有大才，上一首詩已經打到了鳴州的水平，一字千斤，這一手樂府詩，很有可能達到傳天下的水平，雖然現在靈氣稀薄，但傳天下的詩文出現，可能會引起無法掩飾的異象啊。”

    比起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萬思運，李正民要淡定多了，他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濃茶後，樂呵呵的開口。

    “他當然有才華，如果不是他這麼有才華，我可不會允許我的寶貝女兒，和他交往，還是眾女共侍一夫的那種。”

    萬思運急匆匆地上報：“陛下，現在還沒到了可以全面暴露的時候啊，我們的力量，沒有辦法維持穩定啊！”

    “萬學士，你著相了，”李正民大笑起來，“紙是包不住火的，“來自遠古的傳承，並非只有我皇家獲得了，更不僅僅是我大賢帝國獲得了。”

    “天才在民間，死死捂著力量不肯撒手，最後只會在列強的鐵蹄下，重蹈過去的覆轍……”

    “可是！”

    萬思運還想勸，被李正民抬手打斷，“萬學士，你的擔心，我非常清楚，放心，我會控制訊息傳播的程度的，現在還沒到可以讓所有人都知道的時候。”

    眼看皇帝擺出了一副心有成竹的態度，萬思運也只能收回了勸諫的想法，坐在內室，望著螢幕，透過監控繼續窺探啟明殿正殿。

    “夫君，弄好了。”

    林念巧奉上研好的硯臺，雲永安取出一隻狼毫筆，蘸足濃墨，在宣紙上寫下了詩歌的名字——《木蘭詩》。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

    短短兩行二十個字，將一副生動的畫像，展露在了眾人面前。

    作為書寫者的雲永安，則是在筆端感受到了一股不斷增長的力量。

    雲永安繼續往下寫，寫到“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願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徵。”之後，那股力量終於完成了匯聚，承載宣紙的桌子，再一次發出了吱呀聲。

    “有趣，有趣。”

    雲永安右手書寫不停，左手從口袋裏取出一枚符咒，貼在桌子上，臨時強化了它的承載力，避免寫到一半，桌子突然散架。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又是兩行二十字後，雲永安眼前突然出現餓了一個虛影，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穿著男裝，騎在健壯的馬匹上面，一往無前。

    繼續往下寫，寫到“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的時候，雲永安的心神，真的被帶到了那個肅殺的戰場上面。

    兩軍對壘，拼力搏殺，勝者活，敗者死，殺到昏天黑地，殺到血流漂杵。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短短兩行字的時間，在雲永安身上，好像變成了十年的光陰。

    十年的征戰，十年的搏殺，十年的險死還生，十年的刀光劍影。

    如果雲永安沒有活過兩世，真的見過生死，恐怕早已經在戰場中迷失。

    “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勳十二轉，賞賜百千強。”

    詩繼續向下寫著，雲永安的靈魂，仍在那環境中被考驗著。

    權力和地位，財富和美人，不斷地迷惑著他的心智，想要他留在這裏。

    原本在雲永安手裏輕若蟬翼的毛筆，此刻也變得猶有千斤之重，耳邊不斷響起聲音，蠱惑他停下來，就留在這裏，留在這一場幻夢中。

    “哎！”

    雲永安長嘆了一口氣，“你就是我的心魔？還是域外天魔，你這也太弱了吧，賞賜的美人都只是些被磨滅了心神的玩具罷了，比現實中各種屬性的美女差太遠了。”

    “權力和財富就更不用說了，你不會以為，我真的無法奪走皇帝老兒的權力，還是說，你覺得我生活中有缺錢的時候？”

    雲永安無視了這些無法深究的幻夢，繼續向下寫，同殿中，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真正戰爭的殘酷，不是和平時代的那些人可以想到的。

    斬首八千，屠城滅族。

    在史書上不過是一個數字，在歷史中，那可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當真正被投入到戰爭裡面，有人提刀，拼死一搏，有人丟盔卸甲，變成了逃兵。

    更有人嚇得尿了褲子，癱在地上連連求饒。

    那些勇敢的人成功度過了這十年的征戰，在財富名望的衝擊下，再也無法支撐，紛紛沉淪。

    一時間，啟明殿的大殿群魔亂舞，大學士看的一頭霧水。

    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雲永安寫下了最後一個字，完成了整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