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萌萌，我如果不想幫你，我大可不必這麼費盡心機，整個錢家，我只殺前老闆一人便好，為什麼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我究竟爲了誰，你還不明白嗎？”

    牛萌萌懸滴欲泣。

    好不可憐。

    她張開嘴巴想說話。

    卻被張天賜抬手攔住。

    “你一再在我面前撒謊，是覺得我絕對不會戳破你的謊言嗎？”

    “你我之間確實有舊交情，可我是成年人，說一句大言不慚的話，我也算是個有能力的成年人，我不可能連辨別誰說了真話，誰說了假話的能力都沒有。”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不止一次。”

    直到此刻，牛萌萌臉上才浮現出一絲著急。

    她三兩步衝到張天賜面前，一把抱住了張天賜的胳膊。

    張天賜心中失望甩了一下，雖然沒把人甩開，卻讓牛萌萌狼狽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牛萌萌也不願意放開他。

    兩人僵持著，誰也沒說話。

    直到許久後，低著頭的牛萌萌終於忍不住，啜泣著喘息了一聲。

    “我不知道你在錢六爺那裏聽到了些什麼？”

    “可無論你聽到了什麼，你都要相信我，我當時能做出的所有選擇，都是我可以做的最好的選擇，我沒有辦法。”

    “錢六爺他確實幫了我。”

    “他把我帶進錢家，替我擋下了那個可怕的敵人，救了我一命，可能又怎麼樣，我不可能永遠龜縮在錢家，不出門，不上班。”

    “我也需要正常生活。”

    牛萌萌哭的不能自抑。

    握著張天賜的胳膊，越來越緊。

    “錢六爺不過是個不管事的花花大少，那人看在錢六爺的面子上，沒有直接找到錢家，這就是錢六爺唯一幫到我的地方。”

    “我必須要在錢家找更厲害的人。”

    牛萌萌悲愴不已。

    眼含熱淚，抬頭望著張天賜。

    她越說越委屈，淚也越流越兇。

    “天賜，你是知道我的，大學的時候我究竟是什麼樣的性格，你是瞭解的呀。”

    “那個時候我看出了你喜歡我，我心中也愛慕你，可你要顧著你的女朋友，我也不願意做人人喊打的第三者，所以我們一直維持著遙遙相望的距離。”

    “那時候的我纔是真的我。”

    “今天的我如果有哪怕一點點辦法，我也不會讓自己像一件掛在試衣間門口的樣品一樣，被這個人穿過了，再被那個人穿。”

    “我所承受的痛苦，你怎麼能瞭解？”

    張天賜緊皺眉頭。

    是。

    在他的印象中，牛萌萌確實是個高傲也清冷的女人。

    她一直非常有底線。

    也正是因為如此，張天賜在知道她一再騙自己之後，纔會如此憤怒。

    “這些你都可以直接和我說。”

    “世事變化，再次見到你我已經很高興了，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像以前那樣，純潔無瑕，你何必這樣騙我。”

    牛萌萌哭的更傷心了。

    她顧不上再拉張天賜的胳膊，雙手捂在臉上，直接哭出了聲。

    她痛苦不堪。

    語氣中暗暗含著埋怨。

    “你讓我怎麼告訴你，你讓我告訴你，我像個妓女一樣，被錢家所有看得上我的男人睡，而我這樣做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錢家有權有勢能讓我活下來？”

    牛萌萌突然抬頭。

    怨懟地盯著張天賜。

    她臉上還掛著淚珠，卻突然笑了。

    而且越笑越大聲。

    望著張天賜的目光，越來越悲哀。

    她噌的一下從地上起來，埋怨的瞪著張天賜，伸出蔥蔥玉指，直勾勾的點在了張天賜鼻子前頭。

    “說來真是可笑。”

    “張天賜，你知道我為什麼寧願被錢家的男人這樣踐踏我的自尊，也必須要活著嗎？”

    張天賜遲疑。

    他想不到。

    這是他一直沒有想通的地方。

    以他的瞭解，如果牛萌萌真的活得這麼痛苦，她寧願敲碎了自己的骨頭，寧願去死，也不可能變得人盡可夫，隨意委身在任何男人的身下。

    張天賜之前一直覺得，牛萌萌是被錢家人捏住了什麼把柄？

    很多事情她可能不得不做。

    可在見過錢六爺之後，這個可能性就已經被剔除了。

    那麼，牛萌萌又為什麼沒有在她還能選擇的時候，按照她心中所願，以死明志呢？

    “還不是因為你！”

    牛萌萌痛苦的盯著張天賜。

    她渾身的精氣神好像瞬間散了一樣。

    整個人被抽空了三魂六魄，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很多歲。

    她眼眶含淚，目光怔怔的望著張天賜。

    “你以為在學校的時候你那樣對我，我心中就沒有執念嗎？”

    “如果我活得很好，我家裏沒有出事，又順順利利的嫁給了我的前男友，成為他的太太，可能時間長了，我也就忘了你了。”

    “但是，隨著我家破人亡，和男朋友分手，我就越來越想重新見到你。”

    “我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但最重要的是，我想讓你看看我過得非常不好。”

    “就因為你心中的可笑的責任，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遠離我，逃避我，是你間接造成了我今天遭遇的一切。”

    “我想讓你看到這樣的我，看看你心中有沒有愧疚。”

    牛萌萌越說越痛苦。

    好像還越說越失望。

    她再次笑了。

    笑聲中裹著不可為外人道的絕望。

    “現在我知道答案了，我終於知道答案了。”

    “該死的你，從來就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過。”

    “即便你能想到我遭遇了這麼多不堪的事情，卻還是不肯信任我，硬生生的撕爛我的傷口，讓我將所有的痛苦和傷疤都袒露在你面前。”

    “可是張天賜，你有沒有想過你是不一樣的。”

    “被你知道了這麼多，我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的過去之後，你覺得我還有勇氣繼續活嗎？”

    牛萌萌哭著搖頭，痛苦難當。

    她捂著腦袋。

    眼神中充滿恨意的瞪著張天賜。

    “你這不是在幫我，你根本就是逼我去死。”

    “好。”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僵硬，發直。

    最後木木訥訥的點了點頭。

    卻在下個瞬間，突然背過身，狠狠將腦袋撞在了離她不遠的一面堅硬的牆上。

    在張天賜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牛萌萌的身體一下子軟了，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她狼狽地順著牆壁往下滑，額頭抵著牆面，在潔白的牆壁上帶出了長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