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榮咬咬牙，正準備說話。

    顧言汐冷笑著搶在了他前頭：“我知道，你想說，你是在玩角色扮演對吧？你那麼費勁地換上快遞員的衣服，純粹就是爲了跟你女人做遊戲，鬧著玩的。你能想出這種理由，也是挺絕的，沒人質疑得了。”

    秦向榮表情一怔，被迫沉默了下去。

    顧言汐說對了。

    他把每一步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即使某一個環節被人發現了漏洞，那麼，他也有完美的藉口解釋過去。

    可如今被顧言汐先他一步說了出來，搞得秦向榮有點尷尬。

    這個顧言汐到底是什麼人？她怎會有如此能耐，竟能把他這種環環相扣、完美無缺的把戲給看破。

    然而，他不知，顧言汐能查到這一步，靠的不全是聰明才智。

    最重要的是耐心。

    別人沒耐心去查的細節，她一遍又一遍的翻看。

    光是這個門口的監控，顧言汐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她每日每夜都在想著要怎樣為笑笑伸冤。

    正因為有這樣一份持之以恆的耐心，她才能逮住這隻老狐狸的破綻。

    秦向榮這會兒也不跟她扮什麼和善了，滿臉都是奸詐狡猾：“你這些都不算是直接證據，全都是間接證據。我是離開過這個公寓，那又如何！人家警方早就覈對過了，我根本沒有進去過那個工地！工地也有監控，裡面可沒拍到我的身影。”

    顧言汐不慌不忙：“別急，我話還沒有說完。你假扮完快遞員之後，就假扮成了建築工人，光明正大的在監控攝像頭底下混進工地，接著，你打電話把笑笑從家裏騙了出去，讓她獨自一人坐計程車去找你。笑笑那天就只有一個人在家，沒人看管她，加上她平時早就習慣一個人上學和放學，所以膽子特別大，你叫她出去，她還真的傻乎乎就出去了。她估計怎麼也想不到，她這麼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她更加想不到的是，她敬重的父親，會親手殺了她。”

    秦向榮搖頭，“不，不是這樣的。你胡說八道，我沒去過那個建築工地，我沒殺笑笑。”

    秦向歡盯著他：“哥，小汐不會亂說的，她從來不會拿子虛烏有的事情來冤枉人。你還是承認了吧！”

    秦向榮衝她咆哮了一聲：“我承認什麼我！我沒幹過！我那天根本沒見到笑笑！我那天在別的地方！”

    “在什麼地方！”秦向歡進一步逼問。

    “那是我的隱私，我沒必要向你交代！”

    “哥，你不敢說，就是心裏有鬼。”

    “說就說，我在我另外一個女人家裏！不行嗎！”

    顧言汐頂了一句：“還在撒謊，你明明就去了建築工地。你現在還想找另外一個女人替你做偽證？”

    秦向榮情緒略顯激動：“我沒有去過建築工地，隨便你怎麼說！你不是說我打電話給笑笑了嗎，那你何不查一下我的通話記錄！”

    顧言汐眼神一沉：“你用一張新的手機卡打給她，打完直接扔掉，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秦向榮笑了：“說了半天，還是沒有直接的證據，就只會在這裏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冤枉我這個做父親的殘害自己親生女兒，你還是個人嗎！”

    顧言汐拿出自己的手機：“那天，笑笑進去工地後，曾經打了個電話給我，她說，她有高興的事要跟我分享，緊接著，她身邊有個中年男子叫了她一聲，那人跟你的聲音很像。”

    “那只是你單方面覺得跟我很像而已。”秦向榮還是抵死不認。

    顧言汐把自己的手機解鎖，點開了一個影片，然後把螢幕對著秦向榮：“那這個影片，你又該如何解釋？”

    影片中，有一隻貓咪在狹窄的窗臺上笨拙的走著，好幾次踩空，險些摔倒，貓主人還為此配了一段滑稽的背景樂。

    這無非就是一段搞笑的貓咪日常記錄而已，這樣的影片，網上鋪天蓋地的，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秦向榮看得一頭霧水，“你這什麼意思？”

    “你仔細看看窗戶外面。”顧言汐提醒他。

    秦向榮重新看向影片，他的瞳孔慢慢放大。

    就在那隻貓行走的窗戶外面，隱約有一棟建築大樓。

    從輪廓來看，正是那棟建築工地裡尚未完工的大樓，跟貓主人所在的位置，離的很近。

    秦向榮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就在那扇窗戶外，忽然有一道熒光輕微的劃過黑暗。

    雖然是很短暫的一瞬熒光，但由於距離近，只要認真看，還是能夠看得見。

    顧言汐幽幽的說：“螢石到了夜裏會發出強光，這種水晶，在古代叫做夜明珠，影片裡的那道熒光，正是笑笑墜樓的時候，從手串上發出來的光。只要把這段影片的光線調高，你應該還能看到，大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影。很明顯，那是一個男人的身影。”

    秦向榮壓抑著自己顫抖的嗓音，“這個影片，只能證明笑笑是被一個男人推下去的，那人不是我。”

    顧言汐在這一刻怒瞪著他：“那個人就是你。”

    “這個影片裡，只能看清那個男人的身形，根本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臉，你在強詞奪理！！跟我體型相似的人，可多了去了。”秦向榮此刻顯然失去了鎮定，每說一個字都異常激動。

    顧言汐再次朝著他走前一步：“別再做無謂的辯解了。你我心知肚明，影片裡的那個男人就是你。你把笑笑騙到工地後，讓她走進大樓裡去跟你匯合。然後，你用某種藉口，一直把她留到天黑以後，等你確保整個工地已經沒人了，周圍的燈光也全都熄滅了，你就把她從高處推了出去。”

    “接著，你並不急著逃走，而是留在了原地，一直熬到天亮，等工人們過來開工後，你再趁人多，渾水摸魚的從監控錄影前面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最後，你換上了外賣員的衣服，返回了這個公寓，跟屋裏的那個同夥再一次調換了身份，順利完成了你的不在場證明。”

    “至於你車裏的那些螢石珠子，是你把笑笑推下去的時候，不小心把她的手串給扯斷了，部分珠子就這麼散落在了你的衣服褶皺裡，你在車子後面換衣服時，沒多作留意，於是就這麼把這些珠子散落在了後備箱裏。”

    “所以，當辛小姐拿出這些珠子跟你對質的時候，你纔會顯得有點驚慌失措，因為這些珠子完全在你的計劃之外。”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管你安排的再怎麼周密詳實，總有各種細節會出賣你。做過的事，是不可能不留下痕跡的。”

    顧言汐說完這些話，一雙明眸宛如利刃，穿透了秦向榮的那張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