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聲中盡是對蘇衡山的嘲諷。

    周圍的丫頭聽著都心驚，這個姑娘不但膽子大，而且是非常的大，在蘇衡山面前可謂是肆無忌憚。

    不過丫鬟們也篤定，林翠的寵愛也只有幾天罷了。

    之前這種情況不是沒出現過，蘇衡山對蝴蝶夫人百依百順，到最後膩歪了還不是擱置到一邊，現在連提都不會提起。

    這個林翠比蝴蝶夫人更勝一籌，但誰知道蘇衡山的新鮮感能維持多久呢？

    看這林翠的作死程度，等到失寵的時候，估計死相會很慘。

    蘇衡山的目光沉了下來，刀子似凌厲的目光毫不客氣地從林翠臉上刮過。

    他加大手上的力道，恨不得直接將林翠的下巴骨捏碎。

    她臉上仍然掛著充滿戲謔的笑，“怎麼了，看著我這張臉是不是很想生氣？”

    “蘇衡山你那麼討厭我，乾脆把我放了吧，讓我自生自滅。”

    “這樣你也因為所謂的喜歡折磨了，不是嗎？”

    蘇衡山嘴角爬上一抹冷笑，語氣冰冷地迴應，“林翠，我不會放了你！”

    他猛地甩開林翠的下巴，林翠一臉淡漠地坐在轎子裡。

    她靠在軟墊上，揉著發紅發腫的下巴。

    蘇衡山還真是喪心病狂，竟然這麼用力，恨不得直接將自己的下巴骨都捏碎。

    她掀開簾子，惡狠狠地剜了眼蘇衡山，只要等到腳踝好了，她就立刻從這裏逃出去！

    絕對不能繼續在這裏停留！

    林翠掐著指節，轎子搖晃著向前移動。

    林翠也不知道要去哪裏，也不想去問。

    移動著，轎子停了下來。

    蘇衡山掀開簾子，眼睛彎了彎，衝着林翠笑了笑，“下來吧，到了。”

    他伸出手，林翠直接無視，自己撐著勉強站起來，從轎子上一跳一跳地蹦下來。

    至此都沒有看蘇衡山一眼。

    蘇衡山也不惱，默不作聲地跟在林翠身後，二話不說強勢地就擒住林翠的手腕。

    他側眸，笑意溫柔，“你腿腳不便，還是讓我拉著你一起吧。”

    林翠劇烈地甩動了兩下腳踝，蘇衡山目不斜視，看都沒有看一眼五官擰成團的林翠，只顧著走自己的。

    她索性放棄，默不作聲地走在蘇衡山身側。

    兩人走上人來人往的拱橋時，看到蘇衡山的普通人都自動讓開一條道，立在旁邊，埋著頭。

    林翠很奇怪，為什麼這些人都要站在道路兩邊。

    蘇衡山似乎看出了林翠的疑問，“我可是北狄赫赫有名的將軍，他們都敬仰我，愛戴我。”

    她冷不丁地來了句，“如果他們知道你屠殺自己的國民會怎麼樣？”

    話落後，林翠能明顯感覺到他手上一緊，恨不得捏碎她的手腕骨。

    蘇衡山腳步凝滯，回頭兇狠地瞪著林翠，眼睛中已經佈滿了猩紅色。

    “林翠，那些人有那麼重要嗎？他們死是爲了國家。”

    “爲了北狄，他們死的光榮。”

    林翠冷笑，陰鶩地看著蘇衡山，“他們死的光榮？他們都是北狄人，他們並不想死！他們都盼望著要回家！”

    “可是你……”

    “可是你把他們全都殺了……”

    林翠聲音顫抖，到現在大娘中箭倒在血泊中的畫面都還記得。

    她嘴角抽動幾下，滾燙的眼淚從眼角墜下，“你可知你殺死的人當中有我的朋友1”

    “你讓我怎麼不提起來。蘇衡山，我再說一遍，我們兩個人之間是血海深仇！”

    不管蘇衡山現在對她多好，多溫柔，她也無法將榮先生還有大娘那些人從腦海中抹去。

    林清抽了抽，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

    蘇衡山心如針扎，擰眉看著淚眼朦朧的林清。

    他握著林翠的手，心中悲涼。

    頭一次有一種無力感，甚至有一些後悔。他這麼多年，手上死人無數，身體上都沾滿了鮮血，他視這些為榮耀，可是……

    蘇衡山壓下心底翻涌著的思緒，目光變得冰冷，“林翠，不管你說什麼，你都無法從我手心中逃掉的。”

    林翠不再說什麼，和瘋子口舌不過是浪費時間。

    穿過拱橋後，是一家門庭若市的布坊，這家布坊是北狄京城最繁華的布坊。

    布坊老闆看到蘇衡山前來，眼睛笑成了一條細縫，“蘇江軍有失遠迎，今天想買點什麼。”

    蘇衡山什麼也沒說，拉著林翠走到前面，“給她做一身京都貴女們都喜歡的衣服。”

    林翠緊接著說：“我不喜歡那些衣服。”

    老闆吞了口口水，訕訕地看向蘇衡山。

    蘇衡山也不惱，“給她做她喜歡的衣服。”

    林翠繼續堵，“我不喜歡衣服。”

    老闆乾笑著，頭皮發麻，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做還是不做。

    蘇衡山之間扔給老闆一袋銀子，“用你們最好的布料，最好的款式給她做，不用管她說了什麼。”

    “小姐，請隨我來。”

    林清瞪著蘇衡山，一言不發地跟著老闆去量尺寸。

    全程她都像是個木偶似的任由人擺弄，然後老闆拿出一些布匹讓林清挑選。

    她輕蔑地看了眼，不耐地說：“隨便。”

    老闆只能挑出最貴賣的最好的布料，畢竟蘇衡山發話了，要給這姑娘做最好最火爆的款式。

    衣服定好，過些時日過來取就行。從布坊出來，蘇衡山帶著林翠去挑選首飾。

    林翠對這些本來就不感冒，看都不看一眼。

    蘇衡山倒是興致勃勃地將金的翡翠的首飾都帶在林翠的頭上試了試。

    一路下來，買了一兜子的東西，林翠從來沒有覺得逛街是一件這麼累的事情，這哪裏是逛街，簡直就是在折磨人！

    “蘇衡山，你放了我吧。”

    林翠看著蘇衡山的背影，聲音平緩到沒有起伏。

    她很窒息，只要在蘇衡山的身邊呆著，那種窒息感都恨不得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掉。

    蘇衡山斜覷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沉默已經代表了他的答案，林翠嗤笑，“你難道要把我當成金絲雀嗎？”

    “蘇衡山，想當你金絲雀的人多的是，可我不是什麼金絲雀。”

    “林翠，我想娶你。”

    林翠猛地停下腳步，“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