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佈滿了殺意，彷彿林清再亂動一下，他就會把林清扔下來。

    她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訕訕地看著蘇衡山，迫於他的威壓之下，還是乖乖地不吭聲。

    畢竟她還想活著，這年頭活著實在是太難了。

    她還要調查清楚，為什麼秦崢要來北狄，要當小公主的駙馬。

    故事脫離的太厲害了。

    林清想到這些，無數思緒涌入腦海，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

    蘇衡山抱著她，不顧周遭異樣的目光，直接將她抱進了廂房裏。

    剛將林清放下，蘇衡山就命令丫鬟叫來大夫。

    林清抓著被子就想往被窩裏鑽，手腕猛地一陣疼，她吃痛地叫了聲，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蘇衡山面無表情地鉗制住林清的腳踝，聲音毫無起伏道：“別亂動。”

    “我不需要你來幫我！”

    他不為所動，直接扒開褲腿，露出紅到發紫的腳踝。

    輕輕地按一下，林清就疼的直抽抽，身體抖個不停。

    林清死死地拽著身下的床單，強顏歡笑道：“蘇衡山你真夠變態的，都能想到這種剛發折磨我了！”

    話音落下後，他的動作明顯輕了一些。反而很溫柔地按壓著她紅腫的地方，林清原本緊皺著眉頭，逐漸皺成川字的眉頭舒展開。

    “好點了嗎？”

    他始終埋著頭，認真地按壓林清受傷的腳踝。

    林清沒有迴應，嗯了聲後，廂房裏便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做再多這些又有什麼用，她根本沒辦法忘記蘇衡山刀下的亡魂。

    大娘、榮先生、還有那些她救過的人……

    每一個人，都彷彿夢魘一般，那些人的死相扔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蘇衡山你別這麼對我。”

    她苦笑，“就算你這麼對我，我對你也不會有任何好感。”

    “雖然我不知道你對我時好時壞的目的是什麼，但你和我永遠都隔著血海深仇。”

    蘇衡山的動作停頓一瞬，半分鐘後繼續給林清按摩，邊按著邊說：“那些人有那麼重要嗎？”

    林清心中窒息，怎麼不重要。

    那些都是人。

    他竟然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殺了。

    她到現在都能嗅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那種味道令人作嘔，令人厭惡至極。

    “怎麼不重要。”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那可是一條條的人命啊！”

    蘇衡山嘴角爬上一抹冷笑，“只有我蘇衡山在意的人才是命，不在意的都是浮萍。”

    “你呢？”

    林清反駁，“你的命是不是很金貴？”

    這時，大夫拎著藥箱急匆匆走來，蘇衡山這才停下，緩緩起身，目光冰冷地看著林清，“別想有的沒的，你的命現在是金貴的。”

    他拍了拍手，剛扭身。林清就看著他倉皇地笑了起來，“蘇衡山你會遭到報應的。”

    蘇衡山腳步凝滯，側眸看著林清慘白的臉笑容輕淺，“不會，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哈哈哈，你怎麼知道不會？”

    蘇衡山抿著薄唇，腳步冷肅地從廂房離開。

    大夫抹了一把汗纔給林清看腳踝。

    之後三日，林清都沒有再見蘇衡山，她倒是也樂得自在。

    只要不看到那個礙眼的人，怎麼都好說。

    如果有機會的話，自己應該找個方法從這裏逃走，繼續留在這裏並不是什麼好辦法。

    她眉頭向眉心收了收，看著包著紗布的腳踝，嘆氣。

    想要下地還要過個半月，真夠麻煩的。

    腿腳不方便，想跑都不能跑。

    閒來無事的時候，林清就看看書，但是看著看著也會無聊，無聊的時候就會想到秦崢。

    他到底怎麼想的，林清怎麼也鬧不明白。

    而且第一次見，他明顯是裝作不認識自己。

    還有他怎麼就成小公主的駙馬爺了？

    林清隨手將書扔到一邊，仰頭百般無聊地拽著紗帳。

    門外傳來鐵鏈晃動的聲音，林清保持著仰躺著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她才微微皺眉。

    真是晦氣，那傢伙怎麼來了。

    蘇衡山的臉闖入林清的視線，他擺著手，俯下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想我了嗎？”

    林清翻了個白眼，毫不避諱地說：“想你幹什麼？想你怎麼被我折磨死嗎？”

    丫鬟們雖說知道蘇衡山對林翠有多包容，但是聽到林翠說這些話還是忍不住地為她捏了一把汗。

    若是蘇衡山發脾氣，恐怕一顆腦袋都不夠被砍的。

    蘇衡山不怒反笑，“走吧，帶你出去逛逛。”

    “回來之後，你都沒有再去街上逛逛了吧。”

    林清翻了個身，不理不睬，“你去的話我就不去了。”

    蘇衡山反倒很耐心地說：“你如果不起來的話，我就抱你起來了。”

    她的臉立刻擰成團，“你敢！”

    蘇衡山貼在林清的耳側，輕笑，“你總不想當著這麼多丫頭的麵讓我把你抱起來吧。”

    林清連忙站起來，只是身子有些不穩。

    蘇衡山原本是想攙扶她的，但是讓林清推開，然後爲了和他拉開距離，又像是躲避瘟疫一般向後退了幾步。

    蘇衡山似是無奈地嘆氣，“什麼時候你才能像是別的姨娘那樣對我暗送秋波。”

    她毫不客氣地反唇譏諷，“讓我對你暗送秋波除非我死了。”

    “蘇衡山我再說一遍，我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我永遠都不會對你有任何想法。”

    “我們兩個永遠都是仇人。”

    她一字一頓，笑容逐漸深邃。

    蘇衡山的笑容僵硬了些，拽著林清強勢地將她塞到轎子裡。

    “這種話說幾遍就行了，你時刻強調還怕我忘記不成？”

    “嗯，我就是讓你記住。”

    林清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讓你這輩子都知道我恨你！”

    蘇衡山端住林清的下巴，眼睛逐漸變得猩紅。

    她神情不變，笑容更加燦爛，“怎麼，現在是不是想殺了我。”

    “還是想怎麼折磨我。”

    “你怎麼想都可以，我無所謂。”

    “反正在你眼裏，女人都不算是人。”

    蘇衡山眉頭皺著，黑油油的眼底閃過一抹悲涼，唇角抽搐幾下，語氣有些無奈，“翠兒，你和她們不一樣的，你在我眼裏是人。”

    林清愣了愣，又哈哈大笑，“蘇衡山，你真的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