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沒想到榮先生的反應這麼大，眼眶中都閃爍著淚光。

    “是……”

    林清被她嚇到了，眨眨眼，“送到秦家的屍身是假的。”

    榮先生嘴巴微張，怎麼也不敢相信，送到秦家的屍身是假的！

    當初秦崢怎麼死的，誰也沒有看到。還是張將軍那邊的軍醫送出來訊息，說小將軍不治而亡，當即就把他的屍身送回宋家了。

    他連小將軍最後一面都沒看到。

    現在林清說他還活著，榮先生怎麼也不信。

    “若是小將軍還活著，那麼怎麼不回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這種情況小將軍要怎麼回來，這裏根本沒有小將軍的容身之所了。

    不過林清又怎麼確定秦崢還活著？

    林清明白榮先生的疑問，她就將自己知道的事實都告訴他。

    “我來軍營之前，在這裏遇見了秦府的故人。半月之前，是她救了我兄長。兄長似乎知道我會來尋他，特意給我留了幾句話，還把這個留給我了。”

    林清對榮先生沒有任何保留，直接拿出了自己的帕子遞給榮先生。

    榮先生顫抖著接過林清手裏的帕子，眼睛已經紅了一圈。

    這個帕子他經常見小將軍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拿著，總會盯著帕子看上一會兒。

    他曾經還問過這帕子是誰留給他的，他也只笑了笑。

    原來是林清的。

    “兄長答應過我，會回來的。”

    “兄長託那個故人告訴我，不要再去找他了。”

    “我留給兄長的信物他也託故人還給我。”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目的，這也是我必須要弄清楚的問題。”

    她仰起頭，看向榮先生，“榮先生，你知道我兄長為什麼不辭而別嗎？寧願讓所有人都誤以為他死了，他也不願意出現，他到底在想什麼？”

    榮先生擰眉，也接受了秦崢還活著的現實。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就包括大黑，那個懸賞通緝令上的人，也是張將軍發出來的，而軍營里根本沒有那個人。”

    “你先前詢問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之所以打斷，是因為大黑根本不存在，而他的長相和小將軍又很類似，我擔心大黑是有心之人制造出來的。”

    林清明白榮先生的苦心，他說的這番話也讓林清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

    榮先生的確是能信得過的人。

    他簡單看了兩眼帕子，帕子上並沒有尋常的什麼，他又還給林清。

    當帕子從燭火上略過的時候，上面驀地多了些墨色。

    榮先生猛地收了回來，將帕子放在燭火上。

    林清也從床榻上起來，眼睜睜看著燭火上的帕子上逐漸顯現出兩個字——北狄。

    “是兄長留下的？”

    “你之前沒有發現這個嗎？”榮先生有些激動地捏著帕子。

    林清搖頭，“我不知道，帕子一直收著，若不是榮先生……我恐怕永遠也發現不了這個秘密。”

    那麼問題又來了，秦崢為什麼要在帕子上留下北狄二字。

    這字跡的確是秦崢的。

    他留下這兩個字，是不是想告訴林清什麼資訊？

    榮先生和林清同時陷入沉思，他收好帕子，讓林清收好，再三囑咐不要讓其他人看到這張帕子。

    林清點點頭，疊好之後就放到懷裏。

    現在疑問越來越多了，而且問題就出在軍營內部，至於為什麼發展成現在這樣，誰也不知道。

    “林姑娘。”

    榮先生的聲音很沉重，聽起來也很嚴肅。

    林清心裏咯噔了一下，有些害怕地抬起眼皮，盯著榮先生，緊抿著嘴唇。

    “怎麼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榮先生坐在長凳上，半邊臉都沒在黑暗中。燭火跳動著，讓他的表情也變得晦暗不明。

    他眉頭始終緊鎖著，似乎在糾結什麼。

    軍營裡再次陷入到沉默中，林清的心跳聲宛如鼓點般砸在耳膜上，“咚咚”地恨不得從胸腔中跳出來。

    “你離開軍營吧。”

    榮先生炯炯有神地看著林清，“我知道你想留在這裏繼續調查小將軍的事情，我也想讓真相快點大白於天下。”

    “但是你一個女子留在軍營實在是太危險了，更何況！”他壓低聲音，五官整個都擰了起來，看起來有些猙獰。

    這時，營帳外面傳來腳步聲。榮先生飛快地看了眼身後，掩飾性地咳了兩聲，沒有再言語。

    李牧的聲音從營帳外傳來，“這粥還是熱乎的。”

    他邊說邊掀開簾子，發覺林清正坐在床榻上，加快腳步。他先將熱粥放在桌角，旋後一個箭步衝到床榻邊緣，按著林清的肩膀讓她躺下。

    “你身子還很虛弱，起來幹什麼？”

    “荊州的晚上風涼，再受了風寒可不好。”

    榮先生眼睛眯了眯，看著李牧挨着林清肩膀的動作很刺眼，用力咳了兩聲，“李將軍，你還是別管那麼多了。”

    正因為知道林清是女子，所以纔不讓李牧接近。

    李牧卻不明白榮先生的咳嗽是什麼意思，還以為榮先生也受了風寒。

    “榮先生若是乏了，便去休息，再去抓點藥。我雖說是個莽夫，但也能照顧人。”

    “李將軍，榮某並非這個意思。”榮先生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比較好，總不能直接說林清是個女子，男女授受不親，讓李牧和林清保持距離。

    他無奈嘆氣，拍了兩下大腿才起身，“罷了罷了，還是讓我來照顧吧。李將軍身上也有傷，還是好好休養，誰知道北狄的人什麼時候還會再打過來。”

    他說著端起桌上的白粥，用瓷勺攪動了兩下，感覺溫度差不多了，才遞給林清。

    李牧想接過去，喂林清喝幾口，手還沒碰到碗就讓榮先生打掉了。

    他很是不解，林川青身上莫不是有什麼東西，怎麼不讓自己碰一下。

    他還想說什麼，榮先生斜覷他一眼。

    李牧滿腹怨氣也只能嚥下去，無奈地嘆氣，“好，那都好好休息吧。”

    待他離開營帳，榮先生才湊到林清身邊，壓低聲音說：“軍營中有叛徒，若是發現了你的身份，你覺得你還能安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