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走了
林清苦笑,學著她的樣子呸呸了幾聲。
“滿意了吧。”
小月咬著下唇點了點頭,悄默默地摸了摸眼淚。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天現在還沒有亮透,天都是暗藍色的。
之所以趁著天不亮就走,也是因為不想然秦家的人看到。
本來分別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她不想再讓秦家的人經歷那些了。
林清將齊肩的短髮束在腦後,紮了個乾脆利索的馬尾,然後換上男性的服裝,再看看鏡子中的自己,真有幾分男人的樣子了。
這樣就足夠了。
她邁著沉重的步子推開房門,有些戀戀不捨地環顧著四周。
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她仰起頭看著頭頂的牌匾,上面篆刻著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攢音小院幾個字了。
剛開始還有些嫌棄這個院子,真住的久了,就有感情了。
她埋下頭,吐出口濁氣,心裏的情緒宛如潮水般翻涌而來。
“小姐,我們出發吧。”
林恆的聲音從旁傳來,林清側眸,看著護衛隊長。
有些沒想到,秦崢會讓他來和自己一起走。
他拱手先向林清行禮,“小姐,動身吧,時辰不早了。”
林清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要離開這裏了,她木然地點點頭,悶悶地說:“好,現在就走。”
剛轉身,小石頭顫抖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小姐,你你真的要走了嗎?”
小石頭的傷還沒完全好,他顫顫巍巍地站著,扶著柱子才勉勉強強地站著。
他淚汪汪地看著林清,眼中蓄滿了眼淚。
他很後悔,後悔自己當初不聽林清的勸告,和孫釧接近,如今林清要去邊疆,他連幫忙的資格都沒有,只能乖乖地養傷。
林清衝着他笑笑,“我回來之後,一定要看到活蹦亂跳的你。”
“還有,我不在了,你就好好照顧我表姐還有我妹妹吧。”
“一定要照顧我。”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再繼續說下去,眼淚就會繃不住地開始往下掉了。
她強忍著要掉下去的眼淚,“我會活著回來的,知道嗎?”
林清說完,猛地轉頭,她捏著發酸的鼻子,心都揪了起來。
不能再回頭了。
她時刻在心裏提醒自己,如果自己再回頭的話,就真的走不了了。
林清不管不顧身後小石頭和小月的哭嚷聲,越走越快,恨不得直接從這裏飛出去。
“姐姐!”
秦樂瑤哽咽沙啞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林清木然地停下腳步,錯愕地看著披頭散髮的秦樂瑤。
有些日子沒看到她了,自從她知道秦崢的訊息後,整日都將自己關在屋子裏哭個不停。
本來她離開的事情是瞞著她的,沒想到還是知道了。
“好妹妹,你應該再休息一會兒。”
秦樂瑤看著林清,猛地跑上前,直接飛撲到她的懷裏。
林清整個人都愣住了,跟棍子似的杵在這裏,任由秦樂瑤抱著。
她身體抖動個不停,這才過了幾日啊,竟然瘦成這般模樣了。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半晌後,終於聽到秦樂瑤哭啼的聲音。
她埋在林清的懷裏,用力拽著林清胸襟上的布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你一定要給我回來!”她幾乎嘶啞著。
林清“噗呲”笑了出來,“我當然會活著回來,我不但要活著回來,還要帶著兄長回來。”
“你啊你啊,在我和兄長不在的這段時間要好好吃飯。”
她雙手抱著秦樂瑤孱弱的身子,聲音顫抖著說:“我妹妹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兒,不能因為一些糟心事兒就糟踐自己知道嗎?”
“等我和兄長回來,若是看你沒有吃的白白胖胖的,我就讓爹爹罰你知道嗎?”
感受著她的溫度,嗅聞著她髮絲間的味道,林清的眼眶已經溼熱了。
“好妹妹,家裏拜託你了,還有我們母親……”
秦樂瑤埋在林清懷裏,悶悶地說:“好……”
林恆再次提醒道:“小姐,時辰到了。”
林清目光凜然,瞳仁中決然。
她推開秦樂瑤,再次握著她的肩膀鄭重吩咐道:“等我和兄長回來。”
秦樂瑤眼淚撲簌撲簌地掉著,已經哭成了個淚人兒。
看著林清的背影,秦樂瑤再也繃不住地想要跑上前去拽住她。“姐姐,你要回來,你如果不回來的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跪坐在地上,聲音沙啞尖銳。
林清握著拳頭,腳步沉重地從後門走出,然後鑽到停在後門的轎子裡。
她耳邊嗡嗡地響個不停,就好像有無數只蒼蠅在她耳邊縈繞似的。
轎子晃悠著,林恆在前面牽著馬,她斜靠在軟塌上,眼淚再也繃不住地開始往下掉。
她感覺自己的心要撕裂了,就好像有無數銀針扎進她心裏那般。
她痛苦地發出一陣“嗚咽”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之後到底如何誰也不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回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不敢想自己出了什麼意外家裏人會怎麼樣。
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林清都要讓自己活著!
必須活著!
一月後,青州城的一家茶館中。
穿著黑色勁裝的少年和一個魁梧高大的武夫結伴進來,兩人叫了涼碟花生米還有一壺熱茶,在臨街的位置上坐下。
茶館中央,擺著木方桌和木長椅,木長椅上坐著搖著蒲扇,帶著灰色角帽,鬍鬚花白的說書先生。
他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慢悠悠地喝了口燙嘴的龍井後才道:“要說著榮安侯府長子秦崢死的冤枉啊!”
聽到秦崢兩字,正端著茶盞的黑衣少年身子一僵,眉頭微凝。
他按著杯子邊緣的指節發白,斜覷著正醞釀的說書先生。
武夫扔進嘴裏三四顆花生米,邊嚼邊說:“少爺,聽聽便好。”
少年唇角抽動兩下,笑容無奈,“我何嘗不知?”
林川青喝了一大口茶水,茶水苦澀的很,而且還有水渣滓,刺啦的嗓子難受。
他捏起幾粒花生米,嚼著拖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正在勁頭上的說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