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看著小月惶恐的臉，勉強在慘白的臉上擠出笑。

    “我能有什麼事情，你別想多了。”

    越是這樣，小月越是害怕，這豈止是不害怕的事情，這已經是林清精神失常的事情了。

    她上下打量著林清，直勾勾地盯著，生怕錯過什麼。

    半晌，她嘴巴才張了張，小心翼翼地問：“小姐，你現在真的還好？”

    林清點頭，“我能有什麼事。”因為哭的厲害，她的聲音跟破鑼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再次重複，“我沒事。”

    小月心裏還是很忐忑，林清剛剛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哭了好一會兒，怎麼出來就跟沒事兒人一樣了？

    她狐疑地打量著林清，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仿若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

    見林清要走，她連忙上前拽住林清的胳膊，惶急道：“小姐，你要去哪裏？”她瞪圓眼，眼中盡是恐懼，“小姐不會要做什麼衝動的事情吧，萬萬不可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小月都不能沒有小姐。”

    她哽咽著，眼淚嘩啦啦地開始往下掉，眨眼的功夫哭成了淚人兒。

    林清眉頭皺了皺，好傢伙，怎麼哭成這樣了？

    就好像是她要英勇赴死了一般。

    她扭動了兩下手腕，頗為無奈道：“我不過是尋父親，有要事相商，你這般哭哭啼啼，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小姐死了呢。”

    小月連忙抹掉眼淚，一抽一抽地問：“小姐，你不是去跳湖？”

    林清翻了個白眼，“我去跳湖幹什麼？活著不好嗎？”

    就算髮生天大的事情，林清也不會想著去死。

    活著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輕談生死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行為。

    更遑論，關心她愛護她的人那麼多，她也不必要去尋死證明什麼。

    小月這才吐出口濁氣，旋即又抬頭問：“既然如此，小姐為什麼要去見老爺？”

    林清深吸氣，認真地看著小月水汪汪的眸子，毅然決然道：“我要去尋兄長！”

    “哦、。”

    小月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待聽清楚林清的話，駭然地瞪圓眼睛。

    “小姐，你在說什麼胡話！大公子已經……”

    林清平和道：“我知道，但是我要親自看到兄長的屍身，不然我不信他死了。”

    不等小月再說什麼，林清邁開腿，大步流星地向秦匡義書房走。

    小月氣喘地追在身後，婆口苦心道：“小姐，什麼事情都要想開些，小姐萬萬不能鑽牛角尖！”

    林清腳下生風，直奔秦匡義書房。

    他因害怕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傳染給劉氏，這幾日便經常留宿在書房。也不怎麼出來，只是坐在裡面，要麼練字要麼看書。

    她立在門口，不顧小廝和丫鬟的阻攔，敲了敲門，不等秦匡義迴應，她直接推門而入。

    秦匡義正翻看著兵書，看到林清，眼皮抬了起來，訝然地看著她。

    林清快步上前，“噗通”跪在地上，先對著秦匡義磕了三個響頭。

    他合上書本，擰眉看著跪在地上的林清。

    不過磕了三峽，她的額頭整個都變得紅腫。

    林清屏著呼吸仰起頭，認真地看著秦匡義的眸子，義正言辭道：“爹爹，女兒覺得兄長還活著。”

    她頓了頓，鼓足勇氣說：“請爹爹讓女兒去尋……”

    “砰”秦匡義一掌拍在桌案上，跪在地上的林清嚇得渾身一震。

    “荒唐荒唐！”

    他從書桌裡走出來，指著林清，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糊塗啊！前線戰報難不成還有假？”他本想訓斥林清，可是看到她含淚的眸子，秦匡義嘴巴張了張，那些還為說出口的話，如鯁在喉。

    他收緊拳頭，抬起下巴深吸氣。

    “你啊你啊……”秦匡義手抖了兩下，背對著林清，愣是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所有的無奈最終化為一聲嘆氣。

    林清咬著下唇垂下頭，看著地板。

    秦匡義背對著她，兩人相對無言。

    半晌，秦匡義側眸，悲哀地看著她，冷鋒的眸子中蓄滿了悲痛。

    “爹爹知道你在意他，爹爹知道你不相信他死了，可是……”

    “為夫何嘗不是？但是就算你兄長出現意外，也不能胡亂來。”

    “秦家這麼大，還有這麼多人。”

    林清眼皮顫動了兩下，她最不願意接受秦崢的死。

    兩人從前經歷的那些還在眼前閃過，猶如昨日發生的。

    如今秦崢去邊疆半月有餘，只傳來戰報，並沒有屍體。

    哪怕是爲了安慰自己，她也要做!

    “爹爹，女兒已經決定了。”林清再次磕頭，“咚”的一聲悶響，觸目驚心。

    秦匡義閉上眼睛，眉頭抽動著向眉心收攏。

    手背掌心都是肉，林清雖說和他沒血緣關係，可也是秦家的人，他如何眼睜睜看著林清爲了死去的人赴死。

    “清兒，你什麼心情爹爹都知道，但是不管如何也不要做傻事好嗎？”

    他凝重地看著林清，去邊疆可不是小事。

    林清再次磕了一個響頭，“爹爹，女兒不信兄長已死，哪怕死了，女兒也要去！除非女兒親眼看到兄長的屍身……”

    “你怎麼這麼軸承？”秦匡義有些怒了，低吼，“邊疆戰亂不斷，北狄殺人不眨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攻入京都，現在正是世道亂的時候，你想要如何？”

    “難道為父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嗎？”

    他指著外面，咆哮道：“你母親馬上就要生孩子了，本來你兄長的事情瞞著她，若是你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你母親如何！”

    林清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她何嘗不知？

    “爹爹，女兒知道女兒此行會多災多難，但是女兒無法放下還在邊疆的兄長。母親又爹爹照顧，而且母親還有肚子裡的寶寶，女兒真出什麼事情了……”

    “啪”地桌上的瓷杯摔在地上，變成了無數碎片。

    秦匡義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整個都黑了。

    “混賬啊！”

    “你母親含辛茹苦養你這麼大，難道是讓你去送死的嗎？！”

    林清含淚望著秦匡義，挺直身板，“女兒是經過深思熟慮得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