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都是顫抖著的，話音剛落下，大滴的眼淚就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林清，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表兄去送死呢？”

    姜素綰眼淚撲簌撲簌地不停往下掉，她嘴巴張了張，向林清身前走了幾步，用力握住林清的手，雙目猩紅如血，“能不能讓他回來，最起碼讓我看他最後一眼。”

    林清眉頭向眉心收攏了一些，垂下眼皮，驀然地看著淚流滿面的姜素綰。

    扭動了兩下，騰地從姜素綰的手中抽離出來。

    “姜素綰，陛下親自下的詔書，已經來不及了。”她嘴角抽動幾下，笑容無比苦澀，“你以為我想讓事情發展成這樣嗎？”

    “誰會想讓兄長去死。”

    姜素綰的臉綢白，她抽了抽，埋下頭，低聲抽泣。

    如果不是因為沈清寧去找她，她也不會連秦崢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最可怕的是，這可能是最後一面了。

    “真的沒有辦法再見他一面嗎？”

    她擰著帕子，蓄滿眼淚的眸子中盡是期望。

    林清眼底晦暗，什麼也沒有迴應。

    沉默已經代表了回答。

    姜素綰面容枯槁地站著，眼淚落個不停。

    她也不想去安慰，想到秦崢，攥緊手心裏的玉佩。

    一定一定要平安。

    秦崢去了皇宮後，當夜便帶著大部隊浩浩蕩蕩地離開。

    秦家的人壓根兒沒有多餘的機會去看他。

    林清枯坐在院子裡，仰著頭，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望著頭頂的月亮。

    今夜的月亮格外地亮，也沒有什麼風。

    也不知道秦崢現在如何了。

    只要一想到他，林清的情緒就有些低迷。

    她趴在桌案上，摸索著玉佩，眼眶有些溼潤了。

    此次一行多災多難，他們大梁內患無窮。

    若是秦崢真的去送死……

    系統冷冷的機械因從腦海中響起，“宿主，你不如想想任務怎麼完成，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林清的火氣蹭地就躥了起來，“系統你能說點人話嗎？”

    “不好意思，我壓根兒不是什麼人，你不要對我抱有太大的期望。”

    林清氣得無話可說。

    “對對，你是系統你厲害，那我也有權反抗！”

    她現在哪裏有什麼心思做任務，只想暴打一頓系統來出氣。

    從來沒見過這麼令人生氣的系統！

    她氣呼呼地回到臥房，躺在床榻上，也沒有心思入睡。

    一夜，她輾轉反側，始終睜著眼睛，而且越來越精神。

    她騰地坐起來，揉了揉頭髮，懊惱地埋下頭。

    翌日，林清無力地從床榻上下來，看著黃銅鏡中倒映出的自己，眼下只有一篇駭人的烏青色。

    仍然沒有絲毫睏意。

    她簡單洗漱了一下，前往前廳。

    前廳內也氣氛低迷，曲氏和張氏埋著頭，而正中央的位置始終空著。

    林清擰眉，老太太這個點還沒來。

    就包括秦樂瑤也不在。

    她默不作聲地坐在位置上，攥著和田玉。

    一刻鐘之後，嬤嬤從裏間出來，瞧了瞧林清又看了看曲氏和張氏，“老夫人身子抱恙，最近的早禮都免了吧。”

    曲氏和張氏互相看了眼，低聲地迴應後起身徐徐從前廳出去。

    林清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以後這樣低沉的氣氛恐怕要在秦府縈繞許久。

    嬤嬤看了眼林清，唉聲嘆氣。

    她是知道林清和秦崢的關係好，如今秦崢因為皇命去赴死，林清心裏多少也是不好受的。

    “姑娘，還是先回去吧。”

    “不管公子在外如何，姑娘也要保重身體，偌大的秦家也需要姑娘的一份力。”嬤嬤話落，微微福身，踩著極輕的步子回了裏間。

    林清眼皮顫動了兩下，她何嘗不知道嬤嬤的意思。

    秦崢走了，秦匡義一個人撐著秦家，多少有些吃力。

    對啊。

    她必須要打起精神來，之後秦家面對的考驗會更多。

    她要相信，秦崢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從戰場回來。

    林清知道自己這樣想是在安慰自己，但是若不這樣想，她真的會被負面情緒吞噬。

    她強著打起精神，先去攬韻居去看劉氏。

    隨著她的月份越來越大，身子笨重了很多，現在除了在房裏走動，基本上都躺在這裏。

    劉氏看到林清過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旋即眉頭擰在一起，按著軟塌，勉強站起身，上下打量著林清。

    “你這孩子，怎麼成了這幅樣子？”

    她看了看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怎麼了？”

    “我現在不是很好嗎？”

    “還說呢，你看看你都成了什麼樣子？”這才今天不見，就感覺她的精神整個都不好了。

    林清苦笑，連忙藏起眼底的情緒。

    劉氏一直在這裏養胎，關於秦崢去邊疆的事情她並不知道。

    而且她現在情緒容易不穩定，如果知道了此事，恐怕情緒會有些受不了。

    “我昨日做了噩夢，母親別擔心我了。”她扶著劉氏坐在軟塌上，給劉氏剝香蕉，“母親身子笨重，肚子裡的小娃娃還需要各種營養，一定要好好吃。”

    “還說呢，我現在整日都被關在這屋裏，不是吃就是睡覺，營養還不夠嗎？”

    劉氏覺得自己都快在屋子裏發黴了。

    她唉聲嘆氣，撫摸著肚子，“從前懷你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珍貴，現在啊，我就感覺自己像是塊兒易碎的玻璃似的，稍微碰一下就會碎掉。”

    “其實懷孩子不必要這麼小心。”

    林清剝好香蕉之後遞給劉氏，“總歸養好身子纔是重中之重。”

    她目光痴痴地看著劉氏高高隆起的肚子，心裏隱隱抽痛。

    她害怕自己在劉氏面前繃不住情緒，猛地站起來，嚇了劉氏一跳。

    “怎麼了？”

    “我先回去一趟。”她剋制著即將翻涌而來的情緒，笑著疾步離開。

    劉氏眉頭皺著，抱著肚子又站了起來，向林清走了幾步。

    “是不是出事了？”

    就算林清在自己面前隱藏的再好，這也是自己的女二。她看著長大的，自然瞭解的很。

    林清眼珠子轉了轉，並不能將秦崢的事情告訴劉氏，想了想，便隨便應付。

    “母親，沒有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