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三步兩步跑上前，大氣都不帶喘一下的。

    他擰著臉，惶急地指著遠處。

    “少爺，宮裏來人了。”

    秦崢腳步凝滯，下意識看了眼林清，將想要說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他握著拳，跟著小順子疾步離開。

    林清看著秦崢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安。

    那種不安發自內心，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忽然這麼不安定。

    林清擰眉，在這裏也站不住，決定跟上前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這個時間點，宮裏來人恐怕和邊疆的戰亂拖不開關係。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林清的腦海裏逐漸升起。

    她倒抽了口冷氣，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疼痛感瞬間讓她清醒了很多。

    絕對不可能的。

    原小說根本沒有按照那樣來發展！

    可是她總覺得她的想法會被印證，會成為真的。

    系統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從腦海中響起，“宿主，小說劇情早就變了，現在發展成什麼樣子我也不清楚，你只要好好完成任務就行了。”

    林清根本沒心情和系統掰扯那麼多，輕哼了聲，便加快了腳步。

    前廳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宮裏來的人浩浩蕩蕩的。

    猛地在自家看到這麼多宮裏人，林清還有一種自己進宮的錯覺了。

    她埋著頭上前，跪在地上等接旨。

    李培生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林清，清了清嗓子，捏著尖細的嗓子，開始宣告招呼。

    林清伏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面，冰涼的觸感讓她的腦瓜子裡嗡嗡個不停。

    她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也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

    直到聽到了秦崢的名字，林清的思緒才猛地被裏李培生的聲音拉回來。

    她瞳孔驟然收緊，那些字眼一個個地鑽入到她的耳膜中。

    正如她所想那般，一切都在以最壞的方向發展。

    林清雙目放空，目無焦距地看著地板。。

    直到李培生宣讀完畢，“欽此。”

    林清還是處於恍惚的狀態，她實證保持著跪著的姿勢。

    完全不知道周遭發生了什麼。

    直到小月皺著臉，哭啼著拽著林清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小姐，你倒是說說話啊，嗚嗚嗚，你不說話我好害怕啊。”

    小月的哭嚷生在林清聽起來有些聒噪，她眉頭皺了皺，看著遠處也不知道看著什麼。

    直到她眨眨眼，滾燙的眼淚從眼角墜下，她才恍然地抬起眼皮，看著李培生的背影。

    “怎麼會這樣……”

    她抓著小月的手，身體裡的力量登時有一種要被抽空的感覺。

    小月心驚，“小姐，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林清的手就跟冰坨子似的，涼的讓人心驚。

    “小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能挺過去的。”小月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這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了。

    突然到秦家還沒有歡呼慶祝，另一個噩耗就接踵而至了。

    沈老夫人也木然地站在那裏，原本就蒼老的臉，似乎在瞬間變得更加蒼老。

    她握著柺杖，讓嬤嬤攙扶著。

    儘管如此，她單薄的身子仍然抖動著。

    “是天要滅我秦家嗎？”

    秦老夫人聽過林清的分析，後來又聽了些秦匡義的說辭，明白去邊疆意味這什麼。

    那不是去打仗，那是去送命啊！

    可是現在皇帝詔書下來了，皇命難違，就算他們秦家不想從也要從。

    秦老夫人慘淡的唇瓣顫抖著，嘴巴里發出一陣嗚咽的聲音。

    “是天要滅我秦家啊！”

    “陛下怎麼能如此狠心地讓我孫兒上戰場！”

    她哭嚎一聲，雙腿一軟，兩眼向上翻，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

    原本就氣氛低迷的秦家人，看到暈倒的秦老夫人，更是哭成了一團。

    林清還傻愣愣地站在那裏，雙目空洞而無神。

    沒錯，秦崢要去戰場了。

    帶著數千人馬要與北狄數萬人馬打仗。

    林清心裏驟然收緊，捂著心口，那裏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被扯掉了。

    絕對不能讓秦崢去。

    她猛地抬頭，迷怔似的向前走了兩步。

    秦崢還直挺挺地站在那裏，他面無波瀾地看著手中的詔書。注意到林清火熱的目光後，他才抬起眼皮，幽深的宛如悠悠古井的眸子平靜地看著她。

    “兄長，能不能抗旨？”她掐著拳頭，強憋著想要落淚的衝動。

    儘管如此，她的聲音仍然是哽咽的。

    他們才脫離危險不久，竟這麼快就要上戰場了？

    而且這麼去了，她和秦崢或許永遠都見不到了。

    這樣負面的想法一直在她腦海中縈繞。

    秦崢眉頭皺著，看著林清泫然欲泣的樣子，心裏都是疼的。

    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

    秦崢垂下眼，看著手中的詔書，看著上面秀娟的字型，他不住收緊拳頭。

    或許他的心意再也無法告知她了。

    他這次去是赴死，活下來的機率幾乎為零。

    如果在臨行之前，他將自己那熾熱的感情告訴她的話，或許這輩子，林清這丫頭都無法忘記自己了。

    所以。

    他深吸氣，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冷峭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溫度。

    秦匡義一瘸一拐地走近，握住秦崢的肩膀。

    “孩兒，都是爹爹對不住你。”

    “如果不是爹爹……”

    他堂堂八尺男兒，眼圈有些溼潤了。

    他已經中年，哪怕死了，也值當了。

    可是秦崢還是個孩子，還未娶妻。

    秦崢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他看著秦匡義笑容清淡，“爹爹，無礙。”

    “不過是去打仗，又不是什麼別的差事。”

    他收好詔書，跪在地上，拱手向秦匡義作揖。

    “爹爹，原諒孩兒不少，陛下的命令，孩兒不得不去。”

    “若是孩兒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爹爹和奶奶只管忘記孩兒就是，秦恆宇也不小了，可以代替孩兒孝順爹爹奶奶，還有……”他頓了頓，又磕了個頭，“還有母親。”

    “她月份大了，萬不可讓母親得知戰場上的事情。”

    林清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怎麼可以這麼輕鬆從容地接受了？

    “兄長，我呢？”

    林清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吻，那個吻至今還縈繞在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