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千萬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骨，往後還有的是殿下忙碌的時候呢，莫要圖年輕，熬壞了身子，等上了歲數了，便知道麻煩了。”

    江秣陵笑著應下了。

    他頓了頓，終究還是問道：“那您之前的提醒……”

    黃公公抬手止住了江秣陵接下來要說出口話，而後笑了起來：“二皇子殿下許久不在宮中了，只怕對聖人語法的不瞭解了吧？”

    “這些年，聖人的日子過的實在一般，偏生又得了太子殿下如此拎不清的時候，雜家冷眼看著，實在是心裏難受的緊啊。”

    江秣陵抿抿嘴角，一言不發。

    太子拎不清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父皇若是想要發落，早就可以出手了，又為何一定要等到現在？

    這其中，必定有異。

    黃公公見江秣陵一言不發，心中暗笑，搖搖頭：“雜家雖不懂聖人的心思，卻也知道聖人的行事自是有他的一番道理。”

    “俗話說的好，這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原不過是父子，聖人自然不防備著什麼，只可惜孩子大了，心也就大了，愈發的將恩人當成了對手，聖人本就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哪裏能忍這個？”

    “拿太子動不了不該有的心思，為此失了性命，原就是活該。”

    “只是父子親情，這叫聖人如何能不傷心難過呢？若是叫聖人知道，原來二皇子殿下也準備了同一套打算的話……”

    黃公公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著江秣陵搖搖頭：“雜家畢竟在聖人身邊跟了這麼長時間了，如何能見聖人如此難過呢？”

    江秣陵恍然大悟，心也在一瞬間沉入了谷底，沒來由的一陣後怕。

    幸好黃公公阻止了，若不然，只怕今日不僅是太子的忌日，也會是他的忌日了。

    黃公公見江秣陵明悟了，點了點頭：“二皇子殿下，聖人歲數大了，能在位的時間也不長了。”

    “況且，如今聖人膝下只有您一位皇子在，想來不會有什麼錯處。”

    “就煩請您多忍讓忍讓，莫要再去做些什麼事情來惹得聖人不愉快了吧。”

    江秣陵明白黃公公的意思，雖然感慨於他的忠心，卻還是忍不住拉下臉來道：“父皇正值壯年，正是最精神的時候，黃公公不好生伺候著，怎就提起這些事情了？往後，還是不要再提了吧。”

    “我身為皇子，自然是要為父皇分憂的，那個位置，父皇若是願意給，我便拿著，若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還請黃公公放心。”

    黃公公意味不明的將江秣陵看了又看，終究是長嘆一口氣，點點頭道：“如此，老奴便多謝二皇子殿下了。”

    “倘若二皇子殿下無事，便趕緊去換了衣服，去後宮看看吧。前朝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只怕貴妃娘娘那邊，不大好了呢。”

    江秣陵想起如今還在後宮被矇在鼓裏的貴妃娘娘，臉上浮現了一模難得一見的柔情。

    是了，如今大事已定，是時候將這些好訊息告訴母妃了。

    ……

    前朝發生的事情終究是瞞不住身處後宮的婦人。

    這一夜，乾清宮的火光燃了多久，貴妃娘娘便熬了多久的夜。

    直到見到江秣陵的那一刻，她才徹底放下心來。

    江秣陵見貴妃娘娘的眼睛熬得赤紅，心一下就軟乎了下來，他趕緊上前跟貴妃娘娘行禮。

    但江秣陵還沒有來得及跪下，便被貴妃娘娘叫了起來，拉到身邊，上下仔細打量。

    江秣陵知道貴妃娘娘在擔心什麼，便笑道：“母妃放心吧，兒臣沒事兒的。”

    嘴上雖這麼說，但動作上一點變化的意思都沒有，任由貴妃娘娘隨意打量。

    直到貴妃娘娘確認江秣陵的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才徹徹底底的放下心了。

    “這前面，到底怎麼了？”貴妃娘娘拉著江秣陵坐在自己身邊，輕聲問道。

    江秣陵的嘴唇上下一碰，小聲道：“太子，沒了。”

    “什麼！？”貴妃娘娘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就，昨晚的事情？”

    江秣陵點點頭，拉著她的手，細細的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貴妃娘娘聽了之後，狠狠的跺腳道：“該！他早該死了！”

    江秣陵聽了這話，很是納悶。

    母妃跟太子之間從無交集，他哪裏就能惹得母妃如此憤恨？

    “母妃這是，被太子欺辱過？”江秣陵想了許久，終是試探問道。

    貴妃娘娘搖搖頭，哭笑不得：“我與他一個在前朝一個在後宮，尋常連麵都見不到，哪裏就能被他欺辱了去？”

    “那是，太子做了什麼事情，惹得母妃不愉快了？”江秣陵又問道。

    貴妃娘娘輕嘆一聲：“我聽說，你在調查言明的事情？”

    江秣陵愣了又愣，母妃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忽然提起了外人？

    “是在調查，只是父皇那邊似乎不願意兒臣多管閒事，所以……”

    “所以，你就徹底放開手，碰也不碰了？”貴妃娘娘猛地瞪圓了眼睛，似有憤怒。

    江秣陵見狀，趕緊安撫道：“母妃息怒，兒臣沒有這個意思。”

    “只是這畢竟是父皇的命令，兒臣縱然有心，也不管插手太多，便將此案交了出去，讓別人去查了。”

    “是誰？”貴妃娘娘迫不及待的問道。

    江秣陵笑了起來：“是葉小大夫，言明很是信任她，給她，他也能放心些。”

    貴妃娘娘的神色立刻變得複雜了起來，怎麼就落到她手上了呢？

    江秣陵細細琢磨了一番，忽然變了臉色，那言明莫非與母妃有什麼關係？

    貴妃娘娘見狀，便知道江秣陵想左了，便輕嘆一聲，解釋道：“哪裏就有什麼關係？”

    “言家與我孃家本是姻親，他家世代忠良，從未做過背主的事情。”

    “只可惜，一招不慎，得罪了太子，這才招惹了禍端。”

    “母妃念你常年在外行走，對京都的事情不甚瞭解，這纔沒有同你說罷了，卻不料，你最終還是被捲入了這件事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