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星這是怪上了自己吧？想想也是。自己分明能保護好她在乎的人的，卻還是出現了這麼大的紕漏，他若是不怪罪我，又能怪罪誰呢？

    葉南星眼睛一撇，便看見江秣陵糾結的模樣，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趕緊打了個哆嗦，搖搖頭道：“罷了，殿下，若是沒事兒，我先走了，我還趕著去看看我妹妹呢。”

    說完這話，葉南星幾乎是落荒而逃。

    江秣陵：“……”

    我如今看著，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就在江秣陵想要去找葉南星的時候，兄假期忽然從窗戶跳了進來，攔住了江秣陵的去路：“聖人找你過去，太子要發動了。”

    ……

    是夜。

    皇宮之中一片肅殺之氣。四周看不見一個宮人和侍衛，整個皇城就跟死了一樣，寂靜的可怕。

    江秣陵見過各式各樣的皇城，但從未見過像今天這樣安靜祥和的皇城，他心頭一跳，一個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

    江秣陵停下了腳步，他忽然下去後宮看看，看看自己的母妃可還安然無恙。

    但最終江秣陵沒有行動，而是咬著牙快步走到乾清宮門口，朗聲道：“兒臣叩見父皇。”

    半晌，裡面終於傳來了聖人喑啞的聲音：“是老二啊，進來說話吧。”

    “是。”江秣陵脆生生的應了，進了去。

    乾清宮內也是一片安靜，沒有伺候的宮女，更沒有伺候的太監，就連往常時常守候在聖人身邊的黃公公也沒了蹤跡。

    江秣陵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總覺得，這一切都透露著古怪。

    “坐吧。”聖人指了指一旁早就準備好的繡花墩子，聲音裡滿是疲倦。

    江秣陵的舉動微微一頓，但還是乖乖過去坐好了。

    “父皇……”

    江秣陵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聖人抬手攔住了：“好了，自從你回京之後，我們父子倆便沒有坐下來好好說說話了。今日，不說別的，你只陪著我說會兒話吧。”

    江秣陵抿抿嘴唇，心中直打鼓。

    父皇到底在搞什麼？那太子都要反了，他居然有心在這兒說閒話？

    只是面上江秣陵不敢反對，陪笑點頭：“是，兒臣也許久沒同父皇說話了，正是有一肚子話想跟父皇說呢。”

    說完了這話，屋子裏一片沉默，父子兩個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有要先開口的意思。

    聖人等了許久，終究是搖頭道：“我讓你年紀輕輕就去了邊城領兵打仗，你可怨我？”

    江秣陵收在袖子裡的手不自覺的攥成了一隻拳頭。

    他怎麼可能不怨恨呢？他還記得，自己當年走的時候，不過才十六歲，還未及弱冠。那邊城苦寒，若不是有毛老將軍和兄假期護著，只怕他早就死在那片苦寒之地了！

    而這個時候太子在做什麼？竟是在京中日日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江秣陵深吸一口氣，咬牙將滿肚子的怨恨嚥了下去，道：“兒臣不怨。父皇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深意。兒臣原先不懂，如今卻都明白了。”

    “那邊城雖然苦寒，可到底也叫兒臣習了一身的堅韌，如今回了京中，也算堪上大用了。”

    聖人聽了這話，在心裏微微嘆氣。

    這孩子到底是怨上他了吧？若不然，怎的好好的就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我這宮裏，只有你跟老大兩個孩子。”聖人試圖解釋，“老大是我一手養大的，這個天下，我早就許諾給了他了。”

    江秣陵譏諷一笑，誰說不是呢？只是太子哥哥終究是太沉不住氣了，心大了之後，不僅容不下人了，還總是幹出些自以為是的蠢事來，最終害了自己的性命。

    “我原本想著，你們兄弟兩個雖然不算親厚，可到底是血脈相連，是兄弟。再怎麼也能相互扶持著長大。”

    “他從文，你便從武，這朝廷往後交給你們兩個，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我沒想到啊……”

    沒想到孩子大了，就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太子容不下老二，老二也看不慣太子，最終竟是到了要不死不休的地步。

    江秣陵垂下眼簾，在心中哂笑。

    他竟是不知聖人竟然有這樣的心思？只是可惜了，他從來不是良善之人，那太子哥哥從小就欺負他，更是在他走了之後，對母妃連連下黑手。

    這樣的人，他怎麼可能不除之而後快呢？

    “父皇，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若是大哥……大哥肯放下手裏的刀刃，兒臣，兒臣還願意像以往一樣，敬重大哥，輔佐大哥，為大哥排憂解難。”

    江秣陵強忍著噁心，將這樣的話說出了口。

    聖人無奈的笑了，這小子當他不知道嗎？自打他回京之後，老大便有意無意的踩入陷阱，這裏頭固然有老大蠢鈍的錯，可何嘗又沒有他在後麵的佈局呢？

    “你啊……真的能同你所說的一樣，不爭這個位置？”聖人忽然擺正了臉色，一本正經的對上了江秣陵的眼睛。

    江秣陵被嚇了一跳，險些從繡花墩子上跳起來，聖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太子犯下的這麼多的錯誤都能夠一筆勾銷了不成？

    “父皇，你……”

    聖人嘆了口氣，剛準備說點什麼，乾清宮的大門忽然被人開啟了。

    江秣陵扭頭一看，是黃公公來了。

    黃公公面色蒼白卻十分鎮定，他先是向江秣陵行了禮，而後對聖人道：“聖人，太子殿下的已經帶著人進來了，算算時間，快到殿門口了。”

    “我叫你轉達給他的話，你沒說嗎？”聖人皺起了眉頭。

    黃公公搖搖頭：“聖人要老奴辦的事情，老奴哪裏敢不盡心不盡力去做？都照著聖人的意思去辦了。只是太子殿下不肯信。”

    “太子殿下說了，若是聖人當真有心，不如今早退位讓賢。還說，他已經在這個位置上坐的足夠久了，早該挪一挪屁股了。”

    “太子殿下還說……還說……”

    聖人忽然怒道：“還說了什麼，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一個字都不許隱瞞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