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秣陵見她這樣，一時無法，便搖搖頭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罷了，你既然願意跟來，便一道吧。”

    “只是少說多看，莫要惹火了別人，否則，即便是我，也未必能救下你，你可明白？”

    葉南星全然沒將江秣陵的警告放在心上，但她還是乖巧聽話的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兄假期在後麵嗤笑了一聲，還知道怎麼做呢，看她這樣子，就根本不知道好吧！

    江秣陵心中也惴惴不安的厲害，但他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點點頭，便將心中的疑惑揭開了，領著一群人去了大牢。

    ……

    言明畢竟是壽縣的縣令，雖不是愛民如子，可在任這些年，也沒出過什麼大錯，所以，即便他現在噹啷入獄，也多的是人跟在後麵照顧，如今來看，也不過是別當時初見時候清瘦了一點，旁的，幾乎沒有變化。

    葉南星看的真切，心中老大的不高興。

    他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恨不得一個人當三個人用，累的幾乎每個人都瘦了兩三圈，可言明居然在牢裡吃好喝好？

    這也太區別對待了吧！弄得她都想進來坐一坐了。

    兄假期一直跟在葉南星的身邊，看了眼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忍不住道：“你也別想了，等你回了京都，就能享受到了。”

    葉南星微微一愣，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京都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葉南星忍不住，想要追問，但兄假期一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樣子，擺明了是不願意多說了，便只好乖乖的閉上嘴巴，委委屈屈的看他一眼，什麼都不問了。

    江秣陵也聽到了葉南星跟兄假期的對話，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對劉大夫道：“我們不方便出面，您看……”

    劉大夫卻打斷了江秣陵：“直接帶出來吧，也不是什麼不能對外說的事情，就當著大家的麵說便是了，不礙事。”

    “可……”江秣陵有些遲疑，那言明分明是藏了一件好大的秘密，就如此大大方方的說出來，真的合適？

    劉大夫卻點點頭道：“並沒有什麼不合適的。二皇子殿下，那不過是件冤案，藏匿了這麼些年，原是不該跟任何人提起的。”

    “只是言明那小子脾氣執拗，說什麼都要給這個案子翻案，這才引起了這麼多的事情。”

    頓了頓，嘆了口氣：“此事，原本老夫同你們說也是一樣，只是言明那孩子一片赤誠，終究不該被此事拖累了去，若是能因此而減輕一些罪責，也算是好事一樁了。就不知……”

    劉大夫欲言又止，但眼裏的光卻是絲毫不落。

    江秣陵哪兒能不明白劉大夫的意思，他倒是想直接應承下來，可這事事關重大，若是不知緣由就隨便應承，只怕會帶來更大的災害。

    江秣陵的沉默讓劉大夫的眼神暗淡了不少，而此刻，葉南星忽然開口：“一碼事歸一碼事。言明的錯事，他自然該為自己承擔後果。我想，他身為朝廷命官，在那麼做的時候，便已經知道結果了。”

    “但翻案歸翻案，倘若真的是冤假錯案，必定會還給他們一個清白，這一點，我可以替二皇子殿下作保，還請劉大夫放心。”

    劉大夫沉默片刻，終是長嘆一聲，點點頭，衝着葉南星和江秣陵作揖：“終究是老夫狹隘了。多謝葉小大夫的提醒，如此，老夫不敢在有奢望。只求此案能翻。”

    江秣陵點點頭道：“倘若真是冤假錯案，我定會為之翻案，還請劉大夫放心。”

    劉大夫眼眶微紅，昂首闊步的去見言明瞭。

    他相信葉南星，相信江秣陵，也相信他們終會給他們一個清白。

    ……

    言明見到劉大夫的時候吃了一驚，但也迅速明白了他來所為何事，不免冷淡一笑，道：“怎麼，連叔父都被他們說動了，願意來當這個說客了？”

    劉大夫不答他的話，他慢悠悠的坐在牢房門外，摸出一杆旱菸袋來，點上，慢悠悠的吸上一口。

    然後才道：“辛苦了大半輩子，還以為我這一輩子，都看不見我們家沉冤得雪的一日。沒想到，倒是被你這個小子誤打誤撞的碰上了。”

    言明面不改色道：“叔父這是相信了他的混賬話了？你是願意相信，但我未必。他也是皇子，與太子不過一丘之貉，又怎麼會站在我們這邊？”

    “他不一樣的。”劉大夫搖搖頭，在地上磕了磕旱菸袋子，“他是二皇子，打小兒就被太子壓了個頭。”

    “這些年，我隱姓埋名，在皇宮帶了這麼長時間，什麼樣的什麼樣的品行，我很清楚。我信他。”

    言明嗤笑一聲，很不以為然：“叔父年紀大了，心也軟了。再加上這二皇子殿下本就是叔父親眼看著長大的，難免多偏袒了些。”

    “只是，這樣的話，在侄兒這兒，卻是說不過去的。害了我們家的正是皇族，那麼，要報復，也該是我親自來，又怎麼可能再一次交給皇族呢？”

    言明說到這兒，眼神忽然變得犀利了起來，好似要將面前的劉大夫看出兩個洞口來。

    劉大夫搖搖頭，反問道：“你當官多久了？”

    言明不明就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迴應道：“約莫有十年了。”

    “十年了啊……”劉大夫感慨萬千，“十年的功夫，你也還是個小小的縣令，就算再給你十年的時間，你又能爬上哪一步呢？”

    言明沉默了，他雙手攥成了拳頭，緊緊地貼在身體的兩側，而後一言不發。

    言明也沒想到，做官會那麼的艱難，十年的時間，他本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往前挪動挪動，卻不料，自己不過是日復一日的紮根在這兒，半點被挪動的機會都沒有。

    劉大夫笑笑：“我還記得，十年前的你，還意氣風發的跟我說，十年後，你必定會站在刑部尚書的那個位置上，然後重新調查那件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