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祁宴書都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是祁琰康。

    祁宴書溫柔的撫過她面龐，“阿姒，我不希望你因為小安心存鬱結，小安也不會想看到你如此難過的。”

    祁琰康是南周朝的五殿下，身上牽扯無數勢力，雲姒知道祁宴書是不想自己因為小安的死滿心仇恨，失去自己。

    “阿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輕輕靠在他懷裏，“那就到此為止吧！”

    江空把柳曼交給大理寺，親眼目睹著她定罪，才轉身離開去食味居打包了酒菜。

    乘著夜色趕往小安墳前，把酒菜一一擺出來，一邊說道：

    “小安，我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糕點，這兒還有酒，我陪你喝一杯吧？”

    自是無人答話，他繼續自顧開口，“從前，王爺來看王妃時，你便總喜歡拉著我嘰嘰喳喳個不停，我一直在想，一個姑娘家家的哪來那麼多話要說？”

    江空轉頭，清秀面孔如今成了一塊冰冷的石頭，他眸子驀然一酸。

    “你放心。”他輕輕拍著石碑，“我會替你守護著王妃。”

    ……

    “小安，外面怎麼了？好吵……”

    雲姒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小安已經不在了。

    眸子暗了暗，起身倒了水抿了口，門外一聲輕響，便見一陌生面孔的侍女進來，恭敬朝雲姒行了禮。

    “奴婢如嬋見過王妃，是王爺讓奴婢來伺候王妃的。”

    雲姒打量了她一眼，模樣清秀，氣質清冷，不像個普通侍女，倒像女刺客。

    “如嬋，你會武？”

    如嬋點頭，“奴婢學過些招式。”

    雲姒端著茶喝了口，隨意問道：“外邊是怎麼了？”

    如嬋看了眼門外，冷淡的開口，“府中的人在佈置，動作有些大，吵到王妃了？”

    雲姒以為是府裡哪個院子要修繕，便沒在意，反而好奇的瞧著如嬋。

    “你性格冷淡，又會武，之前也是府裡的侍女？”

    如嬋搖搖頭，“屬下是宴王暗衛，王妃是第一次見屬下，屬下卻認識王妃很久了。”

    雲姒怔然，難怪方纔她自稱奴婢說得僵硬，原來是不習慣。

    “你若不習慣便莫要按照之前的習慣來吧！”

    如嬋俯身，“屬下多謝王妃。”

    雲姒覺得無趣便讓如嬋尋了些雜書窩在軟榻上一邊看著，一邊打發時間。

    外邊的聲音始終不短，偶爾輕偶爾重，有時是一陣歡喜笑意，有時是倏然響起的驚呼。

    雲姒捧著雜書被那些聲音擾得看不進去，半晌才翻了一頁。

    天色快暗下來時，終是忍不住起身要去瞧瞧究竟是哪個院子在修繕，竟這般大的動靜。

    “王妃，王爺請您移步臨水樓。”

    她剛起身，門口的如嬋便開口。

    雲姒點頭，一出門便愣住了，自踏出常軒閣起，便是紅綢鋪了一地，兩旁掛滿了紅燈。

    雲姒一步邁出去，便是洋洋灑灑的花瓣從天空飄落，似在下一場花瓣雨。

    雲姒沿著紅綢漫步緩緩走向臨水樓，一顆心因眼前的場景熾熱不已。

    她彷彿能預見接下來發生的事，可是心底卻又忍不住的期待著。

    盈盈步伐落在青石橋上，她望著橋下那道身影，霧氣濛濛的眼裏跳躍著幾分奇異的光芒。

    祁宴書平日多穿月白素色長衫，今夜這一身紅穿在他身上好似清冷出塵的謫仙被靡麗魅惑的妖孽附了身似的。

    雲姒忍不住勾了勾唇，邁步朝他跑去，準確撲進他懷裏，看他溫柔低頭，眸光裡都是自己的樣子。

    “成親那日，我因頑疾發作，未能與阿姒拜堂，今日，我補阿姒一場紅綢華燈，此後我陪你走這青山灼灼、賞星光杳杳、看秋雨漸漸、迎晚風慢慢。”

    他溫柔的字眼落進雲姒心尖，一字不落，雲姒腦袋有些空，心頭好像被攪成一團，除了傻傻望著他，眼眶紅紅，一字都說不出來。

    祁宴書伸手溫柔的揉著她腦袋，輕聲開口，“我讓人準備了嫁衣，你去換上，咱們再拜一次堂可好？”

    雲姒愣愣的點頭，小手抓著他的衣裳，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如嬋上前，輕聲提醒，“王妃，咱們該去換喜服了。”

    雲姒纔回過神，跟著如嬋進了臨水樓，屋內的侍女婆子早就準備好了。

    一見她進來便開始替她裝扮，雲姒的腦海裏不斷重複著方纔的一幕，眉眼彎彎，唇角止不住的揚起。

    塗好了脂粉，侍女們又伺候著她穿上嫁衣，雲姒覺得自己的心在雲端飛翔著，有些不真實。

    “王妃看起來似乎特別高興。”如嬋有些疑惑的望著她，似乎並不明白只再穿一次嫁衣拜一次堂就能讓雲姒痴笑這麼久。

    雲姒看著鏡中自己的模樣，“若是從前，我定是和你一樣的想法。”

    “但是，我喜歡阿宴，沒什麼緣故，瞧見他，我便心生歡喜。”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拍拍如嬋，“等你遇見了這樣一個人，你就知道我如今心裏的感覺了。”

    侍女遞來紅蓋頭，如嬋回過神，愣愣接過，替雲姒蓋上，扶著她出門，到了大堂。

    透過薄紗紅蓋頭，雲姒隱約感覺到一雙溫柔的眸子正注視著自己。

    手裏不知被誰塞了紅綢，如嬋扶著她站好便退到一旁，周圍不斷傳來羨慕驚歎的聲音。

    這一場拜堂來得突然，雲姒並不知都請了誰，在恍惚裡聽見江空揚聲高喊，“一拜天地。”

    她緊抓著紅綢，對著門口微微俯下身去，隨即第二聲響起，“二拜高堂。”

    雲姒看著自己的腳尖對著高堂緩緩俯身，從未想過自己在這樣的場合裡會如凡間女子一般緊張如斯。

    “夫妻交拜。”

    這一聲落下，她轉過身子，隔著紅紗對面著祁宴書，她輕輕揚起唇，身子跟著俯下去時，耳畔忽地響起熟悉的聲音。

    “阿姒。”

    這一聲極輕，彷彿帶著無限溫柔，雲姒幾乎能想象的到他這般喚自己時的模樣。

    “禮成——”

    隨著江空聲音落下，周圍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哎，我要看看新娘子。”

    緊接著，屋子裏似乎所有人都在起鬨，“看新娘子！看新娘子！”

    雲姒聽著這些聲音緩緩彎起唇，她聽見了肅王妃和白姝的聲音。

    “怎麼着？宴王殿下，你這是捨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