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再仔細想想，這對我們很重要。”司卿芸忍不住開口，“就在前面的院子裡。”

    馬嬤嬤轉身看了看司卿芸說的院子，一步一步上前，仔細回想著腦海裏的記憶，不知想到什麼，她忽然回頭看向司卿芸兩人。

    “我想起來我確實接生過一位很奇怪的夫人，但我不知是不是你說的那位。”產婆想了想當日的情況，繼續開口道:

    “那天是晚上，一個小丫頭找到的我，說是她家夫人要生了，我還以為是哪個貧苦人家的媳婦兒，到了才知道是個很大的院子，看那夫人的舉止也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兒，

    奇怪的是那麼大個院子，只有夫人和那小丫頭住著，連個男主人都沒有，產婆也是臨時找到的我和另一位村裏的，聽小丫頭說原是準備好了產婆和大夫的，但那天不知道為什麼都不見了。”

    說著，產婆指了指眼前的院子，“好像就是在這兒，但那會兒這不是這個樣子。”

    “那後來呢？”司卿芸忍不住問道，看馬嬤嬤的形容，她口中那位夫人很有可能就是儷妃。

    “後來啊！”馬嬤嬤想了想，繼續開口，“原本是很順利的，後來忽然來了刺客，那小丫頭爲了救夫人死於刺客刀下，好在刺客闖進來之前孩子生了下來，夫人把孩子交給我和另一個產婆，讓我們分開跑，把孩子送到宮門口一位身配刻龍紋令牌的人。”

    聽著馬嬤嬤的話，祁宴書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光是想想，他便能感覺到當時的情況多麼危急，多麼讓人無措。

    他恨不得衝到從前，去護在她身前，好一會兒，祁宴書才壓制下來他心底的情緒，開口問道:“那後來呢？那位夫人呢？她怎麼樣了？”

    馬嬤嬤搖搖頭，“我按照那位夫人的吩咐把孩子交給宮門口身配刻龍紋玉佩的人之後，那人便交代我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此事，關於那位夫人後來如何，我也不知。”

    所以，儷妃後來是如何死的？那些闖進來的刺客又是誰派來的？

    “多謝嬤嬤告知，江空，送馬嬤嬤回去吧！”司卿芸輕聲開口，轉眸看著祁宴書，他此刻心裏纔是最難受的吧？

    當年的儷妃經歷著怎樣的絕望？

    “阿宴。”司卿芸輕聲喚道，“我在你身邊的，你若是難受可以哭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的。”

    祁宴書轉身看著她笑了笑，“我沒事兒。”

    他看了眼前面的院子，“我想再進去看看。”

    之前進去，他只憑藉着裡面的痕跡猜測，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當時發生的一些事，想再進去一回，也能看的更清楚透徹。

    “那我陪你。”

    司卿芸不知道怎麼安慰他，能做的也只有陪著他。

    他推開院門，進了產閣，門框旁有道兩尺長的血跡，應該就是刺客闖進來，儷妃侍女擋在門口事被一劍抹了脖子濺出來的血跡。

    再邁進屋子，榻上有幾道似刀劍擊砍所致的痕跡，地上還有一灘已經乾涸了的血跡，應該是儷妃拖著殘驅躲開了刺客的刀劍，而後跌到地上。

    後面的情況產婆不知，可是祁宴書和司卿芸心裏卻已經有了猜測，當年宮中人趕到，儷妃已經去世，而死因卻是血崩而亡。

    產婆接生時儷妃並未出現血崩，是剛分娩後被刺客逼得從榻上摔下來纔會血崩的。

    “阿宴……”

    溫柔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祁宴書周身快要把他淹沒的寒意似乎又退了下去，他轉眸看向身旁的人。

    “無事，我們回去吧？”

    “好。”司卿芸點點頭，握住他手，與他一同回宮。

    *

    壽康宮。

    “砰”的一聲，杯盞落地發出清脆聲響，侍女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太后一臉怒意，“他們出宮了，為何不早來告訴哀家？”

    侍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開口，“皇上和皇后娘娘從側門出的宮，刻意避開了眾人，奴婢們也是恰巧才發現的。”

    “沒用的東西！”太后瞪了侍女一眼，瞧著她唯唯諾諾半天吐不出一句這三更半夜的出宮，定然是要辦什麼事的。

    太后在殿中焦急的踱步，心裏越發不安，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轉頭看著侍女，招手道:“讓韓侍衛來……”

    月落星沉，天空劃破幾絲光亮。

    門外終於再次傳來敲門聲，太后忙出去，便見韓侍衛恭敬的站在不遠處候著，而他身旁是被擒住的蘇盈盈。

    太后忙上前，捏著蘇盈盈的下顎，詢問道:“你和皇上說了什麼？”

    蘇盈盈原本被司卿芸安頓在寧軒閣中，忽然被人打暈，醒來就在這兒了，她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綁住了。

    而眼前顯然是在壽康宮中，太后方纔詢問她同皇上說了什麼，莫非皇上已經……

    蘇盈盈眸色微轉，很快理清了眼前的情況，而太后久久未聽到回答，眼底也漸露出幾分不耐，“哀家問你話！盈盈，你若識時務便告訴哀家。”

    “姑母……”盈盈笑了笑，目光緊盯著眼前她一直覺得最為親切可靠的人，便是到了今日，她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會利用她甚至在事情敗露之後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這麼多年，您對盈盈的疼愛究竟有幾分真？”

    太后閃了閃眸子，手輕輕撫著蘇盈盈的腦袋，“哀家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那天的事兒哀家也是無奈之舉，我本想在皇上面前狠下心提起將你處死，再暗中把你救出來的。”

    蘇盈盈嗤笑了聲，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騙她，“姑母，這是盈盈最後喚您一聲姑母，您好自為之吧！盈盈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蘇盈盈！”太后臉色徒然一沉，原本和藹的臉頓時變得陰沉可怖起來，“哀家也是看在從前的情分上不想傷害你，可你莫要不識好歹！”

    看清了眼前人的真面目，不論她再說什麼蘇盈盈都不覺得意外了。

    她望著太后，神色堅定的開口，“太后娘娘，盈盈從前全仗爹孃和姑母寵著，多有嬌縱，卻不是是非不分不明善惡，盈盈話已至此，太后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