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清晨，風帶著幾分涼意，司卿芸躺在院中的軟榻上，旁邊大樹遮擋住了陽光，只灑下星星點點的斑駁。

    睡意正濃，不知從哪裏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司卿芸皺了皺眉，懶懶喚了聲，“如清。”

    很快，便見如清從院外進來，臉上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笑容。

    “外面怎麼那麼吵？都在議論什麼呢？”司卿芸隨口詢問道。

    如清抿唇笑了笑，上前低聲開口，“娘娘，是壽康宮鬧鬼了！”

    司卿芸睜開眸子，眼底露出幾分意味不明的神色，她輕笑了聲，“怎麼？是有人壞事做多了，惡鬼纏身了？”

    如清一愣，驚訝道:“娘娘，您意料的真準，聽說太后身邊那位榮姑姑昨夜嚇暈在自己屋子裏，辰時侍女進去時候發現她躺在地上，就把她叫醒了，誰知她掐著那侍女脖子跟發了瘋似的。”

    說完，如清看了眼司卿芸淡然的神色，疑惑道:“娘娘，您怎麼好像一點兒都不驚訝？榮姑姑這般反應說不準凌山的死真和她有關。”

    “娘娘心裏早就有數了，你以為都是你這般沒心眼兒嗎？”如雪端著茶遞給司卿芸，一邊詢問道:“娘娘，咱們下一步做什麼？”

    “宮外的人都安排好了嗎？”司卿芸撐著下巴隨口問道。

    如雪點頭，“您放心吧！”

    司卿芸眸色深了幾分，眼底的冷意被眼前茶的熱意漸漸驅散，她眸色閃了閃，端著茶抿了口。

    如嬋的死是凌山所為，而據凌山所言，他會殺如嬋與太后脫不了關係，或許如嬋的死因要從榮姑姑口中才能知道了。

    “娘娘，你和如雪打什麼啞謎呢？奴婢怎麼都沒聽懂？”如清看了看兩人，見誰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便忍不住開口。

    司卿芸笑了笑，“你啊！先去準備好本宮要的東西，其他的就不要費腦子了。”

    如清默了默，只好起身離開。

    壽康宮，一連幾天，榮姑姑都噩夢連連，一閉眼睛腦海裏就浮現凌山七竅流血的模樣，她跟在太后身邊，手上免不了沾染鮮血，從前她從未怕過，也不信真有什麼鬼怪。

    可是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是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跟著她，像是隨時要找她報仇，晚上睡不好，白日裏自然也就沒有精神。

    伺候太后更是頻頻出錯。

    “哐當”一聲清脆聲響把榮姑姑拉回了神，對上太后不悅的視線，榮姑姑忙撲通跪地，“奴婢知錯，請太后責罰。”

    太后皺了皺眉，看了她一眼，“罷了！哀家也聽說了，你說你都活了大半輩子，凌山的事兒也不是頭一次發生，這麼這次就跟嚇破了膽兒似的？”

    榮姑姑跪在地上不敢反駁，太后說得沒錯，可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害怕，一閉上眼睛就是凌山的臉。

    莫非，真是什麼怨魂復仇？

    “發什麼愣？哀家念在你跟在哀家身邊這麼多年的份上，這次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你且回去休息兩日，以後若是再犯這樣的錯哀家可絕不輕饒了。”

    好歹是跟在身邊多年的心腹，太后待榮姑姑也算不錯，沒有責罰，只訓斥了幾句便揮手讓她出去。

    榮姑姑朝太后磕了個頭，“奴婢謝太后。”

    想到凌山的事兒，又忍不住開口，“太后。奴婢想出宮一趟，求太后恩准。”

    太后皺了皺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出宮要做什麼？”

    自然是找個道長驅除邪祟，榮姑姑怕出來又得惹得太后發怒，便只好道:“奴婢許久沒回家了，想回去瞧瞧家裏的人，奴婢一定天黑之前就回宮。”

    “既是回家就多待兩日吧！”太后揮了揮手，“自己去取宮牌，準備取一百兩銀子，陪家人好好待兩日再回來。”

    榮姑姑點頭應聲，取了令牌出宮，想著要去哪兒找驅除邪祟的，京都長街素來熱鬧，她許久沒出宮，看著這來來往往的人，竟然生出一種久違的感覺。

    “算命、驅邪啦！不準不要銀子嘞！”

    榮姑姑回過神，前面不遠處是個看起來年過半百的道士，扛著一面大旗寫著算命驅邪四字，但在這熱鬧的街頭擺攤，多半是騙錢的神棍，還是得找個靠譜的地兒。

    榮姑姑搖搖頭，準備離開，卻忽然被人拉住了袖子。

    她皺了皺眉，看向拉住自己袖子的人，“你這老神棍要做什麼？”

    “姑娘，貧道看姑娘印堂發黑，恐怕是沾染了不乾淨的邪祟啊！”

    道士話音剛落，榮姑姑心裏便震驚極了，這人光瞧她面相便知道了？心裏驚訝的同時，又覺得他是隨口胡謅的。

    榮姑姑臉色沉了下來，甩開他的手，“你才染了邪祟，你這個道士騙銀子騙到我頭上來了？”

    “得得得，姑娘不信便罷！”道士搖搖頭，一邊擺弄著自己的攤子，一邊繼續自顧自的說道:“等到怨魂把陽氣吸盡嘍！就是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榮姑姑步子一頓，回頭走到道士跟前，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塞到道士手裏，“道長可願替我驅除邪祟？”

    道士笑了笑，把銀子塞回給她，“姑娘還是另請高明吧！這邪祟怨氣太重，我可驅不走，說到底，還是因為姑娘手裏不止這一縷怨魂吧？”

    若說方纔榮姑姑還覺得此人不過是個江湖騙子，只是爲了銀子胡說八道，根本沒有真本事，可是現在，聽見他方纔這番話，榮姑姑心裏就覺得這人是個高人了。

    否則，怎會一眼看出來自己的事兒？

    “還請道長救救我，便是多少銀子我也願意出。”榮姑姑朝他開口。

    卻見道士一臉為難的搖頭，“這不是銀子的事兒。”

    “道長有何難言之隱，但說無妨。”

    見榮姑姑這般說，道士看了看左右，朝她道:“這兒人太多了，咱們換個地方再說吧！”

    榮姑姑點頭，幫著道士收拾好東西同他到了一個偏僻人少的地方，榮姑姑便迫不及待的詢問道:“道長，您快說吧！究竟怎樣才能驅除纏著我的邪祟？”

    道士嘆了口氣，看向榮姑姑，“若貧道說得沒錯，姑娘手上的人命已經有數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