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雲大人，還請體恤李大人啊！”

    “請雲大人體恤李大人。”求情的人紛紛附和。

    元國謝黑著一張臉，望著那些求情的人開口，“不知諸位可有掌上明珠？若是有被一個負心漢毀了名節再殺害，諸位心裏是什麼滋味？還會在這大殿上為兇手求情嗎？”

    眾人沉默了下來，有些心虛的不敢對上元國謝的目光，縱使他們有女兒，可事情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他們又如何能夠真切的感同身受呢？

    “好了，此事不用再議了，若沒有其他的事，諸位大人請回吧！”司卿芸開口。

    眾臣紛紛離開，墨義周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司卿芸看向他，開口道:“墨老是不是還有話要說？”

    墨義周抬頭對上她的視線，神色凝重認真，司卿芸轉了轉眸子，屏退左右，才朝墨義周開口，“墨老，您是想留下李長澤的性命？”

    方纔看墨義周的神色司卿芸就猜出幾分了。

    墨義周點頭，從袖子裡拿出一封摺子遞給司卿芸，“雲大人先看看這個吧！”

    司卿芸看了眼上面的內容，臉色微變，“這是北境傳來的？”

    “是皇上讓我交給雲大人的。”墨義周開口道:“楊誠早有反叛之心，但他一直小心謹慎，沒留下任何把柄，皇上的意思是透過李長澤牽制李陳康，讓李陳康去盯著楊誠。”

    “李長澤原本與楊家訂下婚約，可是如今的情況即便李長澤平安無事，這婚事也要黃了吧？”司卿芸嘆了口氣，要放李長澤那個人渣，她心裏實在是不得勁啊！

    “那可未必。”墨義周眸色微深，伸手撫著自己下巴上的鬍鬚，“楊誠這隻老狐狸可不像元國謝，只要能達到目的，犧牲誰他只怕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行吧！”司卿芸嘆了口氣，爲了南周，也只得暫且先放過李家父子了，“元家那邊我會想法子。”

    墨義周皺了皺眉頭，提議道:“元國謝性格固執，若是知曉此事絕不會答應，還是想法子瞞著他吧！”

    司卿芸閃了閃眸子，沒有應聲，墨義周同她說了聲就離開了，司卿芸坐在大殿上沉默了片刻，纔開口喚道:“石棲。”

    石棲一直陪在一側，聽見她的聲音立刻應聲，司卿芸朝他開口，“陪我出去一趟！我要見見元大人。”

    元小姐沉冤得雪，元國謝才終於肯給她安葬，司卿芸上了柱炷香，看向元國謝，嘆了口氣，寬慰道:“元大人節哀。”

    元國謝朝她點頭，年過半百的男人，剛剛經歷喪女之痛，神色看起來有些頹廢，眼睛也泛着猩紅的血絲。

    司卿芸實在不忍心在這個時候同他說那些話，那無異於是在元國謝的心口上戳刀子，但眼下也的確沒有更好的法子。

    “元大人，我……”

    她張了張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興許是瞧出了她欲言又止，元國謝帶著她到另一間側屋，讓其他人都退下，才朝司卿芸開口，“雲大人有話便直說吧！”

    “元大人……”司卿芸微微蹙起眉頭，心裏掙扎了一會兒，終是開口，“李長澤暫且殺不了了。”

    元大人一愣，而後緩緩吐出一口氣，望著窗外那顆歪脖子的桃樹，臉上露出幾分複雜的笑意，似想起什麼美好的畫面，又夾雜著幾分惆悵，讓人不由自主的跟著動容。

    司卿芸聽見他平靜裡透著幾分滄桑的聲音，“說吧！因為什麼？”

    元國謝的反應有些超出司卿芸的意料，原以為自己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的。

    “爲了透過李長澤查出楊大人反叛的證據。”司卿芸看了元國謝微微弓起的背影一眼，繼續道:“元大人放心，等事情結束之後，我會把李長澤交給元大人處置。”

    元國謝的身子動了動，他緩緩抬手指向窗外的桃花樹，“那是她剛出生時我與她母親親手為她栽種的，在那棵樹底下還埋著幾罈女兒紅，原本想著等她成親時再挖出來……”

    元國謝的聲音忽然哽咽住，接下來的話也再說不出口，喪女之痛讓他整個人都瀰漫在悲慟之中。

    司卿芸張了張唇，沒法再開口軟他什麼，事實上，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今日這般選擇是對是錯。

    “雲大人。”

    好一會兒，司卿芸纔再聽見元國謝的話，他似乎已經整理好了情緒，除卻眼眶裏的血絲和眉間掩蓋不住的疲憊能夠證明方纔發生的事，司卿芸再從他身上找不到任何一絲方纔的悲慟。

    “您說。”司卿芸忙開口。

    “你方纔的話我記住了，事成之後若你沒有兌現承諾，即便是化為厲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元國謝一臉鄭重其事的開口。

    頭一次被人以這樣的方式警告，司卿芸心裏對眼前的人竟生不出半分不悅。

    “好。”她應聲，“事成之後，雲一定把殺人兇手親自送到元大人面前。”

    從元府出來，司卿芸抬頭看了看頭頂燦爛的陽光，那般明媚的光打在她身上，她卻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視線與陽光相視著，眼睛酸澀也不肯移開視線，似要爭個輸贏，“李陳康那邊如何了？”

    “他去了楊府。”石棲開口。

    “隨他去吧！讓人繼續盯著。”眼眶聚滿一層晶瑩淚珠，司卿芸終於抵不住移開了視線，她眨眨眼，抹去眼角的淚水，看向石棲，

    “對了，石棲，之前說好的，讓你迴路陽，可眼下瞧著這朝中事務繁多，還真不能沒了你。”

    “石棲願意留在京都為雲大人分憂。”石棲垂首道。

    “好！”司卿芸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那就再辛苦你一陣兒了，等祁宴書回來，我一定讓他好好嘉獎你。”

    司卿芸自顧說著，沒有注意到石棲眸中暗涌的神色。

    回宮後，她去看了會兒祁小墨，順道詢問了先生祁小墨這幾日學得如何。

    讓她驚訝的是先生對祁小墨居然讚不絕口，甚至還說他天生聰慧，懂得舉一反三，未來的前途必不可限量。

    司卿芸簡直要懷疑他口中祁小墨究竟還是不是自己認識的小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