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卿芸扒拉著牆院邊的草，就見上面一個掌心大小的洞口，她俯身就能從洞口望見外面的情形。

    “康王妃怕是叫錯了，本宮與駙馬膝下無兒無女。”錦顏長公主淡淡道。

    她冷淡的聲音也常宣似乎習以為常，她輕笑了聲，“母親心裏還記恨我？也對，若不是因為我，當年母親與墨……”

    “住口！”

    錦顏長公主聲音猛地一沉，打斷了常宣的話，怒視著她，“你不配提他。”

    常宣瞧著她的神色，驀地笑了起來，“他都死了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連聽都不敢聽見他的名字，錦顏，你是在害怕什麼？”

    錦顏長公主神色似乎有些不對，牆院內聽著兩人對話的司卿芸忍不住皺了皺眉，看來之前的傳言不實。

    這錦顏長公主與常宣一定還發生過什麼，可惜那位駙馬爺已經過世多年，這裏頭的事怕是隻有眼前的兩位知曉了。

    “夠了！”

    錦顏長公主氣勢顯然弱了下來，反而是常宣步步緊逼，好似不打算輕易放過她，眸子裡透著幾分瘋狂。

    “夠了？呵呵呵，你覺得夠了嗎？錦顏，午夜夢迴，你有沒有夢見過他？他有沒有問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話音剛落，常宣忽然朝錦顏長公主撲過去，緊緊抓著她逼問道。

    “不好，要出事兒了！”司卿芸忙起身出去，也顧不得其他，衝了出來便把兩人拉開，“康王妃，你這是在做什麼？”

    “司卿芸。”常宣眯起眸子，定定看著司卿芸，口中唸了幾遍她的名字，神色似乎就漸漸平靜了下來，又恢復了往日那般死氣沉沉的模樣。

    爲了兩人的安全著想，司卿芸覺得還是暫且讓她們分開為好，她給如嬋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送常宣離開。

    自己轉身扶著看起來不太好的錦顏長公主，“長公主，你沒事兒吧？”

    錦顏長公主搖搖頭，臉色有些發白，“本宮身子有些不適，就先回去了。”

    “好。”司卿芸點頭，“那我送您。”

    司卿芸扶著她剛走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常宣幽幽的聲音，“今日的牡丹亭聽起來不錯，可惜世上的情太虛偽……”

    司卿芸皺了皺眉，心裏正琢磨著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便感覺到身旁的人步伐頓了頓，她轉頭，便撞見錦顏長公主那雙滿目瘡痍的眸子。

    司卿芸的呼吸微微一窒，但只一瞬間，那雙的眸子裡的情緒悉數消散，又只剩幾分酸楚。

    “今日之事是本宮欠了你一個人情。”到門宴王府門口，錦顏長公主才轉頭朝她開口。

    司卿芸搖搖頭，“公主嚴重了，今日的宴席本就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思慮得不夠周到也不會發生此事。”

    “不管怎麼說，本宮還是要多謝你！方纔的事……”錦顏長公主眸色幽深看向她。

    司卿芸反應過來，忙道:“長公主放心，方纔我什麼也沒有聽見、什麼也沒有看見，只是長公主身子忽然不適才提前離席的。”

    錦顏長公主點頭，拍了拍她的手背，忽然說了句，“本宮似乎知曉宴書為何喜歡你了，該聰明的時候聰明，的確很討人喜歡。”

    說完，錦顏長公主纔在侍女的攙扶下離開，司卿芸目送馬車遠去，才轉身進府，見如嬋朝自己走來，她輕聲詢問道:“如何？”

    如嬋垂首，恭敬開口，“王妃放心，康王妃已經回了臨水樓。”

    司卿芸頓了頓，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臨水樓？為何不送她回去？”

    “康王妃說提前離席不好，還說想聽完牡丹亭再回去。”如嬋一邊說著，眉頭也跟著微微蹙了起來。

    這位康王妃的舉動實在太怪異了。

    不過，她性子一直很古怪，今日這樣的舉動司卿芸倒不覺得特別意外，反而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那走吧！咱們也回臨水樓，不然戲唱完了可就太遺憾了。”司卿芸若有所指的說了句，便快步朝臨水樓趕去。

    如嬋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隨後跟著司卿芸的步伐。

    再回臨水樓時，牡丹亭剛剛落幕，司卿芸坐下端著茶微微抿了口，輕嘆道:“還是結束了啊！”

    “宴王妃似乎很遺憾。”

    聲音從右側傳來，司卿芸一怔，轉頭便見常宣不知何時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

    “倒不是遺憾，只是感嘆罷了！”司卿芸微微眯起眸子，眼底帶著幾分探究。

    常宣看著臺下退場的戲子緩緩笑開來，“感嘆什麼？”

    這似乎是她見常宣第一次笑，雖然笑得也並沒有幾分真心，但是總算不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了……

    不，好像是自從見了錦顏長公主，常宣就似變了一個人般。

    “感嘆一出好戲這麼快就結束了。”司卿芸頓了頓，忽然問道:“康王妃方纔說這牡丹亭是出好戲，不知康王妃對牡丹亭有什麼見解？”

    常宣臉上的笑意忽然消散，又似之前司卿芸見到她時的模樣，臉上尋不到半分表情，只是幽幽的開口，

    “我不喜歡聽戲，戲摺子裡都是騙人的。”

    說完，她忽然轉眸幽幽盯著司卿芸，兀自笑了聲，“宴王妃想不想聽聽我與錦顏之間發生了什麼？”

    不等司卿芸回答，她又落下一句，“明日，來康王府喝茶吧！”

    司卿芸擰著眉頭，有些失神，不知道為什麼，聽著常宣的話，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司妹妹，你在想什麼呢？”

    驀地響起一道聲音，將司卿芸拉回了神，她抬頭，有些茫然，發現身旁的席位都已經沒了人。

    白姝睨了她一眼，故作嚴肅的開口，“如實招來，方纔想什麼呢？要不是肅姐姐替你招呼那些夫人，你今兒可就真算招待不週了！”

    司卿芸笑了笑，“是，今兒啊白姐姐和肅姐姐都是大功臣，兩位功臣一會兒可別急著離開，我請兩位姐姐用晚膳。”

    聞言，白姝忙搖頭，“那可算了，我們呀可不敢同宴王搶人。”

    說著，白姝看了眼閣樓下正等著司卿芸的身影，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道:

    “雖說之前我與肅姐姐都覺得你要三思而行，別到最後傷了自己的心，可我們也想告訴你，要順心而為，別留遺憾，讓自己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