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審問
戚歡男裝清秀俊逸,出手大方,那歌姬眼波柔婉的偷瞄著她,心思正盪漾之際,冷不防聽到她的聲音,愣了一下,連忙俯身答話。
“回公子,是的,前夜謝世子在此設宴,因看重奴家的琵琶技藝,的確吩咐了奴家在一旁伺候。”
眼眸輕輕一抬,戚歡抿了一口酒水,似不經意一般道,
“有謝世子在,那夜想必很是熱鬧吧,都有些什麼人?”
歌姬聞言抿唇一笑,
“謝世子是這皇都裡最精於享受玩樂之人,他做的局,自然是熱鬧之極,但那夜謝世子心情好像不怎麼好,因而也沒有叫太多的人,在場的,無非就是那幾位經常和他在一起的爺,像英親王家的公子,大理寺老爺家的二公子,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鴻臚寺卿家的.......”
歌姬似是提到了什麼不該提的一般,猛的止住了聲音。
鴻臚寺卿家的公子,那不就是薛家二房公子薛濟輝嗎?
得到了確認,目光微微一斂,戚歡突然將手中的白玉酒杯砸到了地上,神色怒然道,
“鴻臚寺卿家的公子?薛濟輝?好啊,好一個玉闕樓,竟然叫一個剛剛伺候過死人的歌姬來伺候本公子,這不是誠心給本公子在招晦氣嗎?你們管事媽媽呢?讓她趕緊滾過來,今日你們要是不給本公子一個說法,本公子也一把火燒了你們這座破樓。”
戚歡突然發怒,那歌姬嚇的身子一顫,片刻撲通跪倒在地,臉色發白,
“公子.....公子息怒,這.......”
歌姬嚇的語無倫次,一臉的驚慌失措,戚歡心裏暗道一聲抱歉,抬腳將一旁的凳子踢倒,臉上故作怒容,
“息怒?不行,本公子今日還非要一個說法了。”
那歌姬眼睛一紅,纖瘦的身子匍匐在地,顫顫巍巍哽咽道,
“公子,奴家實在冤枉啊,那薛家二房公子雖然死了,但那是離開玉闕樓之後才死的,奴家伺候他時,他還精神抖擻,十分康健,這,這何來的晦氣之說啊?”
聞言,戚歡眸光一深,半眯著眼睛道,
“你胡說,現在整個皇都,誰人不知,那戚家小公子前日刺傷了薛家二房公子,那薛家二房公子回去當夜就死了,如此說來,他雖然不是死在玉闕樓,但在玉闕樓之時,必然已經是重傷將死之人,你還敢說他十分康健!怎麼,這是覺得本公子愚蠢好欺嗎?”
“奴家不敢,公子真的冤枉奴家了,奴家命薄之人,在公子此等貴人面前,著實不敢有虛言妄語啊,還請公子明察。”
歌姬話落,管事媽媽也恰好趕來,她已經從下人那裏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剛在門外,也正好聽見了歌姬的辯白,因而一進來,便急匆匆的開口道,
“呀,公子爺您真的是誤會我們紅絨了,她字字句句我也聽到了,確實是沒有半句虛言,公子爺您消消火,有什麼事我們冷靜下來慢慢說,若當真是我們玉闕樓招待不週,那我一定給您個交代。”
歌姬見到管事媽媽,當下丟去一個求助的眼神,管事媽媽點了點頭,笑盈盈的看著戚歡,嘴上還不忘笑罵著樓裡的下人,
“一群沒眼色見的東西,還不趕緊下去,給這位公子爺拿一些上好的酒水過來。”
下人應聲而去,一時之間,房間裡只剩下了四個人。
丹朱極有眼色的將凳子扶正,戚歡坐下身去,抬著下巴,故作一臉狂傲的看著眼前的兩個人。
那管事媽媽也打量了戚歡一眼,隨後陪著笑道。
“公子看著面生,這是第一次來玉闕樓吧?不知是哪家府上的貴人?”
這是要看碟下菜?
戚歡心裏冷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來一個令牌,抬手一舉,冷言道,
“玄策部副統領,林無越。”
聞言,那管事媽媽臉色微微一變。
做這行的,都少不得要多關注著一些皇都裡的人。
身為玉闕樓的管事媽媽,這皇都裡,頗有些地位的,誰家有幾口人,府宅位置在何處,在京裡地位如何,關係網如何,她都有大概的瞭解。
而林無越,雖然在京裡甚少在外露臉走動,也從來不涉及煙花之地,但這玄策部鐵面副統領的名聲,她自然也聽說過。
只是,她很疑惑,傳言裡,這林無越雖然年紀輕輕,但性子比誰都冷血殘忍,甚至還有言論,說他有嗜殺之症,好食人肉飲人血,一日不殺一人,深夜都難以入眠.......
就這樣的人,天天和死人打交道,還會忌諱什麼晦氣?
但衆所周知,玄策部的令牌,都是由特殊材質打造而成的,無法作假,所以......難不成,這林無越是殺人殺到了極致,反而忌諱起這些東西來了?這可真是個怪人。
心裏暗暗想著,管事媽媽面上的態度卻更恭敬了幾分。
誰都知道,玄策部統領戚鳴鋒出了事,這林無越雖然是戚鳴鋒的養子,但兩人素來走的不近,以林無越的手段,保不準不但不會受戚鳴鋒的影響,說不定還能就此機會,踩著戚鳴鋒上位。
玄策部的人,別說是統領,就是區區一個官差捕快,她們也惹不起啊。
管事媽媽還在心裏琢磨計較,戚歡卻已經收了令牌,淡淡出聲道,
“你們也別怪爺發脾氣,爺雖然是玄策部的人,但正是因為辦差時沾染了太多的死人,所以向來最忌諱在私下遇到這些事,今日,看在你二人態度還算誠懇的份上,爺給你們一個辯白的機會,你們最好如實說來,不然,別怪爺今日不好了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等絕不敢欺瞞大人,紅絨,你且按照著大人的吩咐,將你知道的如實說來吧。”管事媽媽連忙應和。
“是。”
那歌姬一臉委屈,忐忑的上前一步,
“大人,奴家說的真的是實話,戚家小公子那事,奴家也聽說了,奴家也覺得奇怪,但那大理寺的案子,哪裏是奴家區區一個青樓歌姬敢多話的?奴家雖然不敢質疑什麼,但奴家敢指天發誓,那夜,薛家二房公子的胳膊的確是受了傷,但那傷口都沒有流多少血,根本都算不上重傷,所以,更沒有什麼晦氣之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