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眸微微眯了眯，慢悠悠的收回手，用帕子擦拭著護甲上的鮮血，婉貴妃嗤笑了一聲。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她弟弟殺了臣妾侄子，臣妾這還沒怎麼這丫頭呢，皇后娘娘倒是急上了。”

    輕呵了一聲，婉貴妃將手中染血的帕子隨手丟在地上，神情也瞬間轉冷。

    “皇后娘娘雖是後宮之主，但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上，若皇后娘娘今日執意偏頗，臣妾無能，只能請皇上出面做主了。”

    “你威脅本宮？”姜皇后氣的臉色漲紅。

    婉貴妃勾唇冷笑，

    “臣妾不敢，臣妾只不過是想要為孃家侄子求個公道罷了。”

    “你……”

    “皇后娘娘息怒。”

    戚歡突然上前，抬手托住了姜皇后的小臂，目光平靜的看著婉貴妃。

    “貴妃娘娘，臣女斗膽，請問您是真心想要為薛二公子討個公道嗎？”

    不滿她插嘴，但秀眉蹙了一下，婉貴妃還是冷聲道，

    “是，雖然本宮和他也沒多親近，但他畢竟是本宮的侄子，本宮還沒死呢，容不得別人這麼欺負。”

    戚歡恭敬的俯了一下身子。

    “如此，貴妃娘娘實在不必動怒，因為，臣女所求和貴妃娘娘一樣，只不過，貴妃娘娘求給薛二公子一個公道，而臣女求給所有人一個公道。”

    聞言，婉貴妃看著戚歡的目光頓時複雜了許多。

    戚歡也不躲閃，任由她打量審視。

    “臣女進宮，並非求皇后娘娘偏頗，只是想求皇后娘娘給臣女一個重查此案的機會，這與貴妃娘娘的意願也並不違背，想來娘娘也不願意讓真正殺害薛二公子的人逍遙法外吧？要知道，一個潛藏在暗處、不為人知的兇手，可比臣女幼弟危險多了。”

    戚歡一番話落，婉貴妃凝眸沉思許久，忽然道，

    “你說的有些道理，但本宮又豈知真兇不是你弟弟，而你不是在糊弄本宮？”

    戚歡淺然一笑。

    “貴妃娘娘多慮了，臣女要求重查此案，只敢求皇后娘娘寬裕三日的時間，若三日內，臣女抓不住真兇，那臣女和幼弟，旦憑貴妃娘娘處置，死生不怨。”

    “好一個死生不怨。”

    婉貴妃冷笑了一聲，片刻沉聲道，

    “好，本宮今日還就應了你了，三日後，你若交不出真兇來，看本宮怎麼處置你。”

    眼皮子一掀，目光落到姜皇后神色晦暗不明的臉上，婉貴妃道，

    “這丫頭說的，想來皇后娘娘也聽到了，三日後，本宮要殺要剮，都還請皇后娘娘勿要再橫加阻攔，臣妾告退，皇后娘娘歇著吧。”

    隨意抬手行了個禮，婉貴妃冷哼一聲，雄赳赳的走了。

    戚歡在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

    李嬤嬤連忙起身，扶姜皇后坐回到椅子上，沒忍住嘀咕了一句。

    “這婉貴妃，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多嘴！”

    姜皇后側首斥了一句，隨後轉過頭來，對著戚歡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倒是讓你們看笑話了，好在婉貴妃也同意了，戚歡，你且放手去查吧，若有難處，讓人給本宮帶句話，本宮自會盡力幫你。”

    心裏一暖，戚歡恭敬的謝了恩，見姜皇后神色不太好，便識趣的告退了。

    宮中人多眼雜，姚氏一直沒有吭聲，到了宮門外，她便憋不住了。

    她打量著戚歡，語氣幽幽道，

    “行啊，是個有本事的，你託我帶你進宮時，可沒告訴我你戚家還與皇后娘娘有交情啊。”

    戚歡抬眸與她對視，大方坦蕩。

    “夫人多慮了，婚約已解，與誰有交情，那都是戚家的事，小輩不認為這等瑣事有叨擾夫人的必要。”

    姚氏一噎，半晌眯了眯眼睛。

    “我算是看出來了，其實你來謝府，一開始就做好了用婚事換我帶你入宮的打算了吧？”

    話已至此，戚歡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姚氏頓時心生不悅。

    她瞧不上戚歡可以，但戚歡區區一個弱女子，如今幼弟還牽扯進命案裡，腦袋都半掛在脖子上，她憑什麼敢有退婚的想法？

    真是不知所謂！

    姚氏沒好氣道，

    “小丫頭片子目光淺薄，別以為搭上了皇后娘娘，就有金靠山了，今兒個翊坤宮裏的場景，你也看到了，也不仔細考量考量，如今後宮是個什麼情況……小心那天火燃大了，燒到自個兒眉頭。”

    話落，也不招呼戚歡主僕兩人上車，姚氏直接落了簾子。

    看著馬車緩緩遠去，丹朱氣的臉都紅了。

    “這姚夫人，勢利眼也就算了，說話還陰陽怪氣的，竟然還把我們丟在這裏，當真是沒有一點長輩的風度，還好小姐你退了婚，不然真嫁過去了，這日子，指不定有多鬧心呢。”

    丹朱喋喋不休，戚歡滿腦子都是案子的事，聞言抬手堵了堵丹朱的嘴，頭疼道。

    “好啦，她心裏有氣，說兩句就說兩句了，再者我本也沒打算跟她一道回去，她先走了，我還方便行事一些。”

    丹朱識趣，聞言不再囉嗦。

    “那小姐，接下來你要去做什麼？”

    做什麼？

    戚歡眯著眼睛想了想，片刻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道。

    “去玉闕樓！”

    ………

    十里明燈九廊月，人間溫暖醉紅塵。

    每一個繁華的地方，都少不了逍遙樂哉的去處。

    玉闕樓是商樂皇都排名第二的花樓。

    第一是花千坊。

    不過，一個月前，花千坊被一場大火燒了個乾淨，連帶著玄策部統領戚鳴烽於大火中失蹤、下落不明，朝廷圍著花千坊廢墟接連查了半個月，花千坊只能宣佈停業休整半年。

    如此一來，玉闕樓一躍成為皇都當下排名第一的花樓。

    這不，剛至傍晚，天未黑，星未綻，玉闕樓內外，已是燈火璀璨，管絃飄樂，香粉縈繞，客至繽紛。

    戚歡帶著丹朱在街上買了男裝換上，隨後隨著人流，涌入了玉闕樓中。

    二樓包廂內。

    錚的一聲鳴響，將一錠金元寶拍在桌子上，戚歡轉了轉手裏的白玉酒壺，對著眼前身穿桃紅薄紗裙、素手抱琵琶的歌姬挑眉道，

    “聽說……前夜，將軍府的謝世子在玉闕樓宴請好友，你就在一旁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