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能攀上更高層次的人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彷彿應了那句“世界的真相永遠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走了一會兒，碰見了等候他的龍玉赫。龍玉赫看見他眼睛一亮，似乎有許多話想要問他。

    方想理解龍玉赫這種八卦心情，如果他自己的師父和叔叔打起來了，他也會很想知道結果的。

    龍玉赫口中的“師父”二字在他看清方想一身裝扮後就被嚥了回去，現在的方想不是剎翎妖尊，而是要參加千歲宴的人物天才。

    方想為他的合時宜點點頭：“不必多問。”

    “是，千歲宴的最後環節已經開始了。我還要去主持，你快些吧。”龍玉赫用平輩的語氣叮囑他。

    方想目送龍玉赫離開，用神識搜尋到君三少與肖炎的位置趕了過去。

    此時的君三少已經完全忘卻了方想的真實身份，知道全部真相的肖炎顯得有些拘謹。

    三人趕到了千歲宴最後環節的第一輪現場，是一處異界秘境。他們來的有些晚，秘境門口已是人山人海。有無數修為不低的妖獸拉車，車上坐著的則是一些前來參加此次千歲宴的頗有家勢的天驕。

    天空之上有一塊巨大的泛黃的牛皮紙，稱為天榜。上面寫著這次千歲宴所有考生的名字，足有三萬一千四百八十二人。

    後面閃爍的，是他們的名次和分數。現在的名次屬於打亂狀態，分數也為零。

    而這三萬一千四百八十二人之中，最後只會有大概兩千人，被人族最高學府山海院山海院錄取。兩千人中只有前五，纔有挑選師承的機會。

    這是赤裸裸的血腥競爭，人族從來不缺少所謂的狼性磨鍊。

    “嗯？”正在看天榜的方想卻發現了不對，“這個蒲牢，是何人？為什麼他的已經有了分數？”

    “不知道。”君三少順著方想目光看去，也發現了這點，迷茫的搖了搖頭。

    肖炎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霸下？是外道六門中的盜門人，這次盜門只來了兩人，一個是蒲牢，一個是他的親妹妹貔貅。”

    方想喃喃念着二人的名字：“蒲牢……貔貅……龍九子？可是這個世界沒有龍啊，有意思。”

    異界秘境忽然一陣搖晃，土石翻飛，眾人被迷的睜不開眼。

    洪鐘大呂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世尊的投影隨之出現，頂天立地巨人一般。他俯下身子，重瞳注視著世人：“千歲宴，始。”

    周圍趕來的普通百姓和考生們一齊激動起來，這是他們人族的主心骨，他們的帝王！

    只有方想綠著臉看著世尊身後華麗孔雀毛製成的儀仗。

    一陣白光閃爍，所有名字在天榜上的考生被傳進秘境之中。

    “哇——這就進來了。”

    “要開始了嗎？太突然了。”

    “有和我組隊的嗎？我超強喔。”

    “臨時纔開始組隊，你是超傻吧。”

    威嚴的上位者聲音響起，打斷了眾人的嘈雜：“各位考生，這裏是本次的試煉秘境。共有十一層。你們所處的，就是第一層。現在，你們每個人面前都出現了一張牛皮紙，收起它。它是天榜。試煉時間不知道多久，你們在爭奪什麼，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慢慢明白。”

    方想聽出來這是龍玉赫，不過他現在無心管這些。因為隨著聲音的消失，一種奇怪的味道開始在秘境中悄無聲息的瀰漫。許多考生都在味道中目光呆滯起來，有個別掙扎了幾下，也就與其他人一樣。

    方想眼睛一眯：“這是幻境，你們小心。”他叮囑身旁的肖炎和君三少。卻見君三少已經呆滯不動，甚至臉上還浮現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肖炎目光清亮的望著方想，方想抓住肖炎的肩膀，與他一同進入了幻境。

    “知道嗎，長安來了只會吃人記憶的妖。”

    “不新奇，長安從不消停。”

    黑麻麻的烏鴉從長安盡頭飛來，一路撲朔翅膀托起連綿萬里不透天光的層雲。長安城裏依舊絲竹翻飛，沒有天光，家家戶戶便點起燈光。黑雲壓城之下，仍是一片盛世繁華。

    “怎麼樣。”方想又一次開口詢問。

    “告訴過你很多次了，藥石無醫。”從外面走進來的宮夢寒臉色蒼白，袒露的麥色健碩胸膛上有幾處刀傷，左臂的繃帶依舊滲血。

    方想霍然起身抓住宮夢寒領子，深邃的眸子裡充滿了壓抑著的怒火和惶恐：“宮夢寒，你還真是鎮定，連肖炎死不死活不活的躺在你面前你都能視而不見。”

    宮夢寒沒說話，單看著他。良久，方想面色頹唐下來，放下宮夢寒：“你是對的，著急沒用。”

    “除了黃粱纔是正理，將黃粱的鱗片混失魂人的心頭血餵給肖炎後，三日之內便能恢復。”宮夢寒見方想自行冷靜下來，才緩緩說出奔走多方經閣查出的治療之法，“先前黃粱已經被我們打傷，如今君三少與李千俞在追殺，驅魔司手上沒有逃掉的妖。”

    方想和肖炎，一同進入了幻境。奇怪的是，這裏是方想無比熟悉的長安城。長安古城。他和肖炎變成了長安驅魔司其中一員，能力還在，只是略有限制。比如，方想在環境中的武器，是一把長琴。

    這限制大概是世尊給的。驅魔司其他幾人，分別是宮夢寒、君三少、李千俞和白芮伊。當然，剩下三人只是幻境中的產物，並沒有真正被傳送進來，所以和現實中的他們，略有一些不同。

    幻境十分左右他的情緒，肖炎受傷後，方想無比震動。

    黃粱便是長安城中滋生的那隻會吞人記憶的妖怪，狀若狸貓，有鹿蹄，肋下生兩片鱗，會擬人聲口吐人言。凡被它蠱惑者，皆會昏迷不醒，漸漸忘記前塵。而且，不僅僅是曾經過往，還有接下來經歷的所有，都將在之後化為雲煙，不於腦中留半點痕跡。

    這種情況會逐漸加深，直至那人，什麼都記不下，也什麼都憶不起，成為一具徹徹底底的行屍走肉，變為下一隻黃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