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阮府命案 四
“兇手是熟人,至少,和阮呈治認識,可以讓阮呈治放鬆警惕,從被人被人割喉時,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說到這裏,陳朝站起身:“就從這點下手調查吧,重點查一查和阮呈治相識的官場中人,另外,兇手擁有很高的武力值,可以為我們進一步縮小目標。”
“好。”
幾人點點頭,開始分頭行動。
離開書房返回前院,陳朝遠遠看到那個阮飛坐在門前石階上,手裏捏著幾枚骰子,目光空洞而呆滯,但看到人就會哧哧傻笑,留著哈喇子,嘴裏呢喃不斷念叨著什麼。
走近一聽,原來是賭場常用的口頭語。
當然爲了以防萬一,陳朝還親自問了些話,試探阮飛,最終結果令他很失望,阮飛已經完全記不得自己是誰,連最基本的語言能力都不完整。
嘴裏翻過來覆過去就那幾句話。
甚至還想拉著陳朝玩骰子。
“不用看了,我們找到人的時候,已經試過,這小子只記得同色,錯花,押大押小,其他一概不知。”朱遠光撇撇嘴。
最後還是阮府下人趕過來,把阮飛帶走,正堂棺木邊上,阮孫氏呆愣愣歪坐在那裏,估計這個打擊對她不小。
“阮呈治的屍體在哪?”
“還在府衙放著,現在就等我們這邊案子一結,送回來入棺下葬。”
點了點頭,陳朝找到阮孫氏。
“阮夫人節哀。”
聽到這話,棺木前的阮孫氏抬頭看向陳朝,連忙問道:“大人,案子調查怎麼樣,兇手是誰?你可要給我們主持公道,還有我那可憐的二郎....”
“已經有了些眉目,不過還需要點時間來處理。”安撫了下阮孫氏,陳朝繼續道:“不知阮夫人最近可有發現阮郎中有什麼反常的地方,這對我們查案很重要,還希望夫人能如實相告。”
“反常的地方?”阮孫氏微微一怔,搖搖頭:“老爺他一向很好,起早貪黑,盡忠職守,從來未曾有一天懈怠,若非這般,也不會對二郎疏於管教,讓他在麵惹是生非,最後還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嗚嗚嗚,我可憐的二郎....”
“夫人還當保重身子,畢竟二郎人還在,以後還需要您來照顧。”
阮孫氏好不容易止住哭腔,點了點頭,哽咽道:“前不久老爺還說,等過段時間,便向上麵遞交奏摺致仕,帶我們去劍州安家,如今卻丟下我們這孤兒寡母,該如何是好,嗚嗚嗚...大人,你可一定要查出兇手,換我們一個公道啊...”
“會的會的。”陳朝儘量寬慰,猶豫了下:“剛纔夫人說阮郎中打算打你們去劍州,這是怎麼回事,阮郎中家鄉不是靈州那邊的嗎?”
府衙那邊有阮呈治的身份資訊,後面送到玄清司,交到陳朝手裏,就看過這些內容。
阮孫氏抽泣搖頭:“我也不知,老爺只說劍州那邊風水好,事宜養人,他還說要在那裏置辦一方水塘養魚,給每個魚起名字,還專門做了一些木牌牌,說是到時候按魚的長勢大小取名字,當時我還嘲笑他....”
後面沒有繼續說,顯然是觸及到傷心事。
“去劍州養魚?”陳朝詫異道。
阮孫氏點頭:“是的呢。”
還有比這更離譜的事麼...陳朝眉頭緊鎖:“那除了這些,阮郎中就沒有說過其他事了嗎,夫人好好再想想,你提供的資訊,很有可能會關係到兇手的下落。”
聞言,阮孫氏有些緊張,凝眉沉思許久,搖頭道:“老爺生前真的沒有什麼反常的舉措....哦對,就是那天晚上告訴我好好休息,還叮囑我不許打擾他,第二天讓下人去叫他就行,就這些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這有什麼好反常的,不是正常的很嗎?”朱遠光啞然失笑。
阮孫氏苦笑一聲,不知該怎麼說。
回頭看到陳朝站在原地發愣,似乎在思考,趙開景有些好奇:“怎麼了頭兒?”
“厚福兄說錯了,這應該就是最大的反常!”嘴裏唸叨了一聲,陳朝眼神愈發明亮,看向阮孫氏:“夫人,阮郎中什麼時候和你說的這些話?”
“大概...五天前吧,那天老爺回來比較晚,吃飯的時候說的。”
“不知阮郎中說的那些木牌牌,還在不在,能否借給在下看看?”
不知道他要看這個做什麼,阮孫氏愣了下,點點頭:“當然可以,大人稍等,我這就去取。”
等人走後,朱遠光湊過來:“陳...頭兒,你不會也想養魚吧?”
“瞎說什麼呢。”陳朝翻了個白眼。
趙開景遲疑了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發現?!不會吧,你又發現了什麼?”朱遠光感到很詫異,驚疑不定:“剛纔阮孫氏有說過什麼嗎?我為什麼沒發現。”
趙開景搖搖頭,顯然他也和朱遠光一樣,並沒有從剛纔的對話中獲取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陳朝沉吟了下:“還不知道,只是我的一個猜測,希望是對的。”
見兩人還是不懂,陳朝轉頭看了下週圍,這才低聲道:“你有沒有覺得阮呈治有些奇怪?”
“奇怪?人都死了,有什麼奇怪的,你別嚇我。”朱遠光下意識看向不遠處的棺材,吞了吞喉嚨。
看來怕鬼這個設定在哪裏都是通用。
陳朝搖頭:“不是阮呈治,是阮呈治和阮夫人說的那些話,劍州風水好不好,咱先不計較,就說一個問題,你會因為一個地方風水好,就捨棄家鄉,遠到異地去,結果只是爲了養魚嗎?”
“那當然不會,瘋了吧。”朱遠光連連搖頭。
陳朝說道:“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阮呈治先是說劍州風水養人,但後面卻說要養魚,說的很詳細,還打算給每個魚起名字,並製作名牌,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有關夫婦倆的安置,卻隻字未提,難道這不是很反常嗎。”
“這.....有什麼反常的,想象一下致仕之後的生活,不是很正常。”朱遠光不確定說了句。
陳朝微微頷首:“這麼說也對,但是結合阮呈治後面發生的事,就有問題了。他那邊剛和妻子透露致仕的意思,沒幾天就被殺害,而且被殺害的當晚,還特意叮囑妻子不要去打擾他,未免太過巧合。”
他頓了下:“綜合這些情況來分析,我有理由懷疑,阮呈治應該是提前察覺到什麼。”
“換句話說,阮呈治知道自己可能會被殺,而想殺他的人,背景很恐怖,恐怖到他連逃的念頭都沒有,沒有告訴家人,我想他是不想因此牽連家人,他在隱瞞,或許也是存在某種忌憚。”
“阮呈治在官場混跡多年,對官場上的某些風吹草動,遠比我們要敏銳。暫時我推測的就這樣,至於後面的,可能是我想多,得看過那些木牌才行。”
聞言,趙開景和朱遠光面面相覷,內心則是震撼不已。
這種可怕的推理能力,令他們歎爲觀止。
不久後,木牌被送來。
不過來的不止阮夫人一個,隨行的還跟著一位溫文爾雅的青年公子,相貌軒昂,三十歲出頭的樣子。
在他手裏捧著一個木盒,應該就是裝著那些木牌。
“這位應該可是陳公子陳玄師?”
青年大量三人之後,目光落在陳朝身上,面帶笑容:“幾位大人辛苦,在下阮雲,家中長子,有勞你們親自跑一趟。”
“陳公...陳玄師,在這裏,我還是稱呼陳玄師好了,家父曾說過,玄清司來了一位才華出衆的玄師,年紀輕輕,但能力卓越,不僅屢破奇案,還寫了幾首名震京城的詩詞,讓人津津樂道,還有人專門畫過陳公子的畫像,在下這才能認得,之前家父還讓在下去拜訪過你,可惜那去的不巧,陳玄師不在京城。”
經過這麼一解釋,陳朝倒是不奇怪了。
不過聽說有人畫過自己的畫像,還是有點意外。
“原來是阮雲兄,失敬失敬,些許潦草之作,不足稱道,謬讚了。”陳朝拱手客氣笑了笑,轉而問道:“你剛纔說阮郎中讓你去尋過我,因何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家父只說我詩詞之風過於綿軟,不具流行之氣,想在詩壇傳揚,讓我多跟你請教請教才行,家父還說,不需陳玄師親自傳授,只要陳玄師願意空暇時,指點一二,便是阮家的最大的恩人。”
阮雲說完,躬身一拜,一揖及地。
阮夫人在旁看著,有些意外,但也沒有阻止。
沒想到對方會行如此大禮,陳朝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把人扶起:“只不過是詩詞而已,談何指點不指點,其實在下也是半吊子,加上職務所在,沒什麼時間去附庸風雅,說起來,在下並不如阮雲兄。”
“陳玄師這話就謙虛過頭了,你之名聲,現如今在京中文壇,誰人不知,在下明白,陳玄師是看不上在下.....”
陳朝抬手打斷他:“和這個沒關係,詩詞的事情....算了,既然你都不介意,那以後有問題你來找我便是,只要我能幫上忙就行。”
“多謝陳玄師!”阮雲面色一喜,又是一拜,然後又說道:“對了,還有在下的兒子,今年剛滿三歲,也想拜你為師。”
“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陳朝擺擺手,“這事以後再說,阮夫人,那木牌.....”
“在這裏。”阮雲連忙把手裏的木盒遞過來:“父親製作的木牌,都在這裏麵,陳玄師請過目。”
總感覺這一家子有點奇怪...陳朝心裏納悶,但也沒多想。
開啟木盒,裡面放著一摞雕琢成魚兒形的木牌,除此外,倒也沒什麼其他奇特之處。
然而,當陳朝看清上面刻畫的字元時,整個人都是一愣。
腦子裏閃過無數畫面,最後,陳朝凝目看向阮雲:“阮郎中讓你去找我,真的只是爲了探討詩詞之事?”
“是啊,家父是這麼說的,怎麼了陳玄師。”
仔細觀察了下,阮雲面色狐疑,並沒有撒謊的跡象,但陳朝心裏,卻在這一刻,掀起軒然大波。
這個阮呈治,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