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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半妖

    金丹之威到底有多強,以前陳朝沒什麼概念,但是從這一刻,有了全新的認知。

    蠻人老者給他們的危機感很強烈,這種感覺,雖然不如當初在暗月部碰到的那些蠻知祭司,但是也不差多少。

    換句話說,躲在這裏的蠻人老者,起碼也是有著接近於蠻知實力的恐怖修煉者。

    正面碰撞,別說陳朝和黃騰,就算是紅鳶在這裏,恐怕都不會是對方的對手。

    好在身上有霞客宗主給的黃皮書,記載著豐富的道教法術,金丹術絕對是其中威力最大的法術。

    當然引爆這一招,陳朝無師自通,不過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當然這也只能用在金丹術上,真正的金丹這樣用,有點浪費人。

    金丹術的爆炸餘波,久久沒有平息,蠻人老者身受重傷逃竄,陳朝見狀,沒有絲毫猶豫,連忙叫上黃騰追上去。

    有句話說得好,趁其病要其命,眼下就是。

    如果讓對方緩過勁,倒黴的就是陳朝和黃騰。

    這片溶洞比想象中還要大,像是掏空了整座山體,通往深處的路一眼看不到頭。

    不過循著地上留下的血跡,陳朝僥倖沒有追丟。

    剛過一個拐角,忽然耳邊風聲乍起,幾乎本能的,陳朝將黃騰撲倒翻滾到一邊。

    “砰”聲裡,他們頭頂的崖壁被一塊勁氣擊碎,嘩啦啦落下,而在遠處,蠻人老者面孔猙獰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頭也不回的跑遠。

    但很快,又被陳朝兩人追上。

    此刻這裏不知是溶洞的什麼地方,遍佈嶙峋怪石,以及少量的鐵礦。

    在遠處有一高大石臺,有點類似皇帝祭祖時的祭臺,豎立著很多不規則的石柱。

    剛一走近,便有一股血腥氣味撲面而來。

    同時,陳朝注意到在那座高臺的腳下,斜靠著三副木頭棺材,棺蓋已經被開啟,裡面躺著三個身穿老舊灰衣的長髮女子。

    死去早已不知多久,然而就在蠻人老者跑過去時,似乎是嗅到了那經過的血腥氣,棺材微微晃動,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注意到這個情況,陳朝暗自心驚,但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腳步不停,和三副棺材擦身而過。

    前方,蠻人老者拖著半邊身子都爛掉的身子,迅速往跑上高臺。

    跟在後麵的陳朝見狀,起初還有些不明白對方為什麼來這裏,畢竟前面已經是死路,但很快就注意到高臺上的東西。

    在其中一些石柱上,分別綁著一具乾屍,死狀悽慘,就像被人活生生抽乾了水分。

    而在另外三根石柱上,還有三個活人,皆是面色蒼白,奄奄一息被繩索捆綁在石柱上,已經神志不清。

    “是潤和他們!”

    後面的黃騰一眼就認出這些人,正是趙開景幾人。

    朱遠光和杜勇也在。

    不過聽到叫聲,三人並沒有任何迴應,聳拉著腦袋,氣息微弱,情況很糟糕。

    眼瞅著蠻人老者往上面跑去,樣子看起來很急切,好似上面有什麼他所需要的重要東西。

    鼻子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再看這類似祭臺的建築,陳朝心中一驚,“不好,這老傢伙在突破,不能讓他上去!”

    說話的同時,陳朝用出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衝上去。

    黃騰也不例外,緊隨其後。

    在暗月部待得那段時間,陳朝關於這方面的資訊沒少了解。

    其中有關蠻人修煉的方式,經過旁敲側擊,心裏大概有些印象。

    蠻士大蠻士,以及蠻師大蠻師這四個境界,是以自身力量的突破,加以挑戰而形成,但蠻知境界,則需要舉行一場類似獻祭的儀式。

    這種儀式陳朝並不清楚,在蠻疆也屬於一種機密,總之這是突破蠻知必要的過程,每個大蠻師都對此極為看重。

    剛纔他就察覺不對。

    這蠻人老者修為很高,但是又不像蠻知祭司,原來是在這裏突破。

    而大蠻師向蠻知突破,就是需要一場獻祭儀式。

    怪不得之前對方說剛好差兩個人,恐怕不止是傀儡那麼簡單,而是突破所需的人。

    幾乎在蠻人老者登上高臺,陳朝和黃騰也緊隨其後衝了上來。

    遠遠地,就看到被綁在石柱上的幾位同僚,腳腕都被割開,鮮血不斷滴落。

    在那些石柱下方,各有一條凹槽,裡面流淌著血液,最終匯聚到中間圓盤。

    圓盤中心刻有一副盤蛇圖案,此刻吸收著那些鮮血,原本死物的圖案,竟如同活過來一般,身軀微微發光,活靈活現。

    不過圖案上缺少一個東西,沒有蛇頭,原地只有一個長條形狀的凹槽。

    看起來有些熟悉,陳朝目光落在蠻人老者手上的柺杖,瞬間明白過來。

    此刻突破儀式還沒有開始,而蠻人老者手中的權杖,就是開啟這個儀式的關鍵信物。

    怪不得身體明明不差,卻還要拿著一根柺杖。

    陳朝腦子裏想到這些,看到蠻人老者已經跑到祭臺中間,再想過去已經來不及,情急時刻,猛地擲出星器小刀。

    “叮噹!”

    清脆的聲音在溶洞中響起,星器小刀只帶起一串火花,便被遠遠彈開。

    見狀,蠻人老者轉過頭,半邊臉都在滴血,卻還在獰笑:“無知小兒,憑你也想破壞老夫的好事,白日做夢!”

    說完,蠻人老者便直接在中心盤坐下來。

    手中權杖想著凹槽猛地按下。

    當即,刺目的血光爆發而出,伴隨洶涌的氣浪席捲四方,陳朝和黃騰抬起手遮擋,連連後退,心裏震驚不已。

    這一刻,蛇形圖案好似有了生命,猛地破碎地面,抬頭而起。

    石屑紛飛中,露出其下黑色的身軀。

    猩紅的眸子掃視間,猛地盯住遠處的兩人,嘴裏發出嘶鳴,狂風呼嘯,音浪刺耳欲聾。

    不過陳朝眼尖,發現那巨蛇下半身還長在地面,與石頭相連,並沒有完全活化,並且,巨蛇雖然看起來無比兇猛,但沒有對他們發起攻擊,只能在原地發出暴虐的嘶吼。

    頓時,陳朝就明白老者之前說的那話,所缺少的兩個人就應驗在這裏。

    “雖然不過完美,但是吞掉這些血精,收拾你們兩個小雜碎,綽綽有餘!”壓抑的氣息蔓延四方,蠻人老者怨恨的看了陳朝一眼。

    而後,嘴裏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響,身後的巨蛇如同找到目標,猛地張開血口,在陳朝和黃騰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將蠻人老者吞進肚子。

    “這是...自相殘殺?!”

    親眼看到這一幕,黃騰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張嘴結舌。

    看見那巨蛇蠕動的腹部,以及巨蛇愉悅中帶有幾分痛苦的眼睛,陳朝緊皺眉頭:“不,不對,不是自相殘殺。”

    雖然搞不清楚蠻人老者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但陳朝此刻並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

    那巨蛇靠近是不可能靠近的,實力絕對不弱。

    趁著對方無暇他顧的期間,陳朝和黃騰直接跑到石柱前,將神志不清的三位同僚解救下來。

    “快走!”

    不管蠻人老者的狀態,陳朝揹着朱遠光快步朝祭臺階梯跑去。

    黃騰修為還在,一手拎著一個,同樣沒有落後。

    反正他們就是過來救人,現在人已經找到,自然不會留下,至於解決蠻人老者,陳朝覺得如果方便,自然順手而為。

    但現在這情況,明顯不方便。

    然而還沒等兩人跑多遠,忽然停下腳步,凝視前方,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在兩人前方平臺上,不知何時,多出三道長髮人影。

    臉上都被長髮遮擋,看不清陣容,但是低垂的雙手,兩人卻清晰看到那細長而鋒利的黑色指甲。

    “是下面棺材裏的屍體!”旁邊的黃騰看得心驚肉跳,語氣沉重。

    那身上穿著陳舊的古老服飾,散發著腐朽氣味,和他們之前在高臺下面看到的三副棺材裏的屍體,一模一樣。

    當時沒有仔細檢視,萬萬沒想到裡面的屍體居然能自己行動!

    而且看穿著,絕對不屬於中元這個時代,陳朝隱隱記得,好像是在哪本史書上看到過類的服飾,至少有數百年的歷史。

    這三名形似女子的人,出現的無聲無息,卻帶給人一種極為詭異的壓抑,在其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極端陰冷起來。

    此刻出現在兩人前方,攔住去路。

    這時陳朝掃了眼,覺得有些眼熟。

    忽然,他想起夢中見到的那襲擊自己的黑色長髮。

    “小心!”

    還沒等陳朝多做思考,就聽到黃騰一聲大喊。

    與此同時,三名長髮女幽靈一般來到近前,沒有發出任何腳步聲,鋒利的指甲直奔陳朝面門抓來。

    關鍵時刻,陳朝猛地蹲下身,翻滾到一邊。

    “噗嗤!”

    然而還沒等他鬆口氣,忽然就聽到背後傳來皮開肉綻的聲音,但並沒有想想中的疼痛。

    轉頭一看,才發現是背後的朱遠光被其中一名長髮女抓傷,後背留下三道血口。

    昏迷中的朱遠光悶哼一聲,但並沒有甦醒。

    來不及多想,陳朝心裏告罪了聲,就連忙拖起朱遠光,迅速躲開長髮女的又一次攻擊。

    “這些是什麼鬼東西?”

    拼命閃躲的同時,陳朝心驚開口。

    如果是其他時候,還能想想應對之法,但是眼前這兇物陳朝頭一次遇見,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

    黃騰被兩個長髮女圍攻,境況驚險萬分,但還是遠遠回了一句:“好像是水魃。”

    一聽這個名字,陳朝頓時想起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樣記載。

    水魃通常是溺水死的人屍變形成,是妖物,但又因其不是純粹的妖族生物,所以又被人稱為半妖。

    只不過成為水魃的條件很特殊,需要在極陰之地陳屍上百年,纔有可能出現一絲機率。

    因為極陰之地可以保證肉身不腐,而這種條件很難達成,隨著時間推移,原本的極陰之地,都有可能因地勢變化而改變。

    這種機率,就和萬分之一的抽獎機率差不多。

    然而,面前卻一下子出現三個水魃,這著實讓陳朝有些意外。

    “怎麼對付?”

    陳朝連忙詢問。

    書上只寫過水魃的誕生過程,但並沒有對付的記述。

    黃騰搖頭:“沒法對付,水魃只能封困,無法殺死,水魃的生命和我們不一樣,有水便能活,而且它的體內儲存著千年毒液,一旦洩露,就連這世上最厲害的毒藥都不及,一旦觸碰,即使高境武夫,三息之內也會化成膿水,必死無疑。”

    “以前我們玄清司有前輩遇到過水魃,據說還折了一位四境武夫,最終還是星天監出手,將其用法陣困住,在陽光下暴曬了整整一年,纔將其鎮壓,現在那隻水魃還在星天監被那些星術師用來研究,聽說還專門為此寫了一本書。”

    玄清司居然還有這樣的秘辛,陳朝有點驚訝。

    原來自己看的那本書,居然是星術師後來寫的?

    不過,陳朝這下總算明白,為什麼會有第一次死亡預兆,原因就是這些水魃!

    連四境武夫都無法倖免,更別說現在修為全無的陳朝。

    這特麼簡直就是無解,水魃可以攻擊他們,但是別人不能攻擊水魃,一旦讓對方身上的毒液洩露,頃刻間就是一場屠殺!

    幾乎可以想象,當初那位四境武夫,應該就是這麼陣亡的。

    本來想趁機逃跑,但陳朝很快就發現根本做不到,三名長髮女瘋了一樣撲殺過來,好幾次都是險而又險躲開。

    又不能反擊,陳朝只能按捺住使用黃皮書的念頭。

    沒一會兒,朱遠光身上就多出許多新的傷口。

    好在這些水魃指甲裡不會釋放毒液,不然第一次就可能要了朱遠光的命。

    話雖如此,但此刻的朱遠光,看起來比剛纔還要悽慘。

    這會兒,陳朝也漸漸發現有些不對勁,這些長髮女雖然在攻擊他們,但是攻擊的目標並沒有受傷。

    黃騰那邊同樣如此。

    趙開景和杜勇身上遍佈傷口。

    “吼!”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伴隨地面震動,回頭就看見那巨型黑蛇摔在地上,痛苦的扭動,身上光芒忽明忽暗,形體出現細微的變化。

    原本光禿的身軀兩側,竟長出兩隻人類的手臂,只不過一伸一縮,明顯是受到什麼抵抗,正在奮力的掙扎。

    不僅如此,巨大的蛇頭也在縮小,變成人類的腦袋。

    乍一看,竟然和剛纔的蠻人老者極為相似。

    一瞬間,陳朝就明白過來,這就是對方的突破方式。

    或者說,這就是蠻人修行體系中,突破蠻知的方法,如果將那巨蛇比作一種靈物,那麼蠻人老者就是想靠靈物吞噬自己,達到融合,從而變形。

    變成一個全新的自己!

    某種程度上,這相當於另類的重生。

    不過代價同樣很大,反正陳朝在蠻疆那段時間,就知道祭司屬於每個部族裏最頂尖的那批人物,現在看來,算是找了原因。

    突破失敗,絕無活路。

    怪不得蠻知這個境界,後來會演變出祭司的稱呼,獻祭自己從而突破,獲得全新的力量,應該就是祭司的真正寓意。

    不過,倒是這聲嘶吼,讓圍攻他們的水魃紛紛後退,看起來像是有些畏懼。

    愣了下,陳朝睜大眼:“那老傢伙控制了這些水魃?”

    “看起來是這樣。”黃騰點點頭,趁這會兒喘了口氣:“不過看起來好像是因為這老傢伙出了問題,才導致這些水魃失去了控制,跑上祭臺。另外,陳朝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這水魃好像攻擊的不是我們。”

    “你也察覺了?”

    見到黃騰點頭,陳朝一邊觀察蠻人老者那邊的境況,一邊飛快思考,驀然間,他想起什麼:“血!”

    “血?”黃騰一愣。

    陳朝點點頭。

    同時注意到不遠處的三個水魃,又開始蠢蠢欲動,想到黃騰剛纔的話,沉聲道:“昇平兄,你剛纔說的沒錯,那老傢伙之前確實控制了水魃。”

    不然,不會發生夢中被水魃襲擊的預兆。

    黃騰點點頭,察覺陳朝面色不對,遲疑道:“這我知道,你想幹什麼?”

    “現在,老傢伙出了問題,這些水魃失去控制,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也可以控制她們!”

    聽到陳朝的話,黃騰睜大眼,被他這個大膽的想法驚呆。

    “你別亂來!”

    然而黃騰剛說完,就看到陳朝已經朝水魃走過去。

    “沒事,我就試試。”

    水魃不能攻擊,如果等蠻人老者反應過來,在實行控制,那陳朝幾人的處境,只會更危險。

    而現在就有個機會擺在眼前。

    既然水魃能被蠻人老者控制,就說明也可以被其他人控制。

    之前三個水魃就已經被血腥氣吸引,但是礙於當時蠻人老者還沒進行突破,對水魃的壓制還在,所以對方沒敢上到祭臺上面。

    然而現在蠻人老者因為突破,似乎是也因此抹除了對水魃的控制效果。

    所以導致水魃敢出現在祭臺上,而攻擊他們,這在陳朝看來,並不像純粹的殺戮,倒像是覓食!鮮血就是她們的食物。

    當然,陳朝敢這麼做的底氣,就在於天心盤獲得的新能力,死亡預兆。

    以前或許陳朝還不敢這樣嘗試,有這樣大膽的想法,但現在有了死亡預兆,他完全可以做以前不敢做的事。

    只要會危及性命,天心盤就會給予預兆來警醒。

    這種機會,當今世上恐怕也只有陳朝才具備。

    “你們想喝血?”靠近水魃之後,陳朝舉起一隻手,割破手腕,望著三個水魃,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喝我的。”

    果不其然,在陳朝手腕的鮮血滴落時,彷彿是散發出無限大的吸引,三個水魃渾身一顫,旋即,奮不顧身,徑直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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