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夏馨意之間的氣氛就忽然之間變得平靜起來。

    何瓀說：“如果你知道了他們的高考成績，記得告訴我一聲。”

    夏馨意“嗯”了一聲。

    片刻之後，她又忽然想起了什麼。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院？你的情況已經穩定了，難不成，你打算一輩子耗在這裏嗎？”

    何瓀勾起微笑，看著夏馨意說：“你以為我是為什麼一直住在這裏？僅僅是因為我的精神分裂嗎？”

    夏馨意愣了會，但是想來想去，這件事情也和她八竿子打不著。

    反正何瓀住在醫院的這三年都比較安分守己，她家人這麼有錢為她出三年的住院費和醫療費，還能供得起妹妹上學，也算是小康以上的水平了。

    這麼說何瓀其實也不一定非要考上大學，拿著文憑去找工作，讓家裏人託託關係，說不定也能去好的崗位。

    不過透過這個學期和何儒的相處，夏馨意覺得何儒這個人多多少少有點奇怪。

    一開始何儒是真心想要和蘇茉交朋友，因為何瓀第一眼就喜歡上蘇茉了。

    既然這麼容易受到姐姐的影響，何儒之所以非要考上這所高中那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考上了以後，為什麼何儒並不是那麼想探究三年前的事情。

    如果何儒真的下了決心要把事情翻出來，第一個遭殃的肯定是自己。

    這也就是夏馨意主動靠近何儒和她交朋友的目的之一。

    如果何儒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她也好早為自己做打算。

    但是何儒嘴上說著要為姐姐討回公道，實際上根本沒有什麼實際行動，反而倒是很在意蘇茉的行為和性格。

    夏馨意很早就看出來，大概何儒是不希望真的和蘇茉決裂的，所以想方設法試探了一下。

    結果何儒的反應就更加矛盾了，她一邊想要利用蘇茉達成自己的目的，一邊又不想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夏馨意猶豫了一會還是打算和何瓀敞開心扉談一談。

    畢竟她還是一個高一的學生，可是何瓀已經沒有成為高中生的可能性了，以後要麼就是成家立業，要麼就是踏上社會忙的腳不沾地。

    她們兩個這樣面對面耐心交流的機會也會越來越少，甚至可能再也沒有了。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何瓀反而先說了一句：“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不要再說謊了，現在說謊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不會去把那些事情重新翻出來，除了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其他人也沒有機會了解更多了。”

    夏馨意點點頭說：“我知道，我實話實話就是了。”

    何瓀問：“你到底是為什麼教唆魏何自殺？”

    魏何是在放假的時候在自家小區自殺的，這件事情沒有鬧到學校也是因為發生事故的地方是在家，警察也找不出任何與學校有關係的證據。

    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但是何瓀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她肯定忽略了什麼地方，纔會有東西串不起來。

    夏馨意沉默了一小會，眼神也有點遊離，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好像在編織適當的謊話。

    “其實，他自殺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沒辦法面對他自己，還有三年前的事情，和我沒多大關係。”

    那天魏何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得知了三年前的事情，然後恢復了一大半記憶。

    於是他想起了夏馨意，也在高一年級找到了她。

    夏馨意那時候還打算裝傻，說自己只是恰好和那個女生名字一樣，不是三年前事件的當事人。

    但是魏何顯然恢復了大半記憶，清楚地知道夏馨意曾經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對於夏馨意的辯解不打算接受，還喋喋不休地追問。

    夏馨意被他問的很煩，她那時候根本不想在學校裡再次提及這些事情，就約了魏何放學後見面再聊。

    很顯然，她那天晚上直接混在人群裡回去了，根本沒有去找魏何。

    如果非要說夏馨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大概就是爽約。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對恢復記憶的魏何說什麼。

    她就是爲了避開魏何，所以才特別告知校方負責人，把她安排在高一年級，因為這個年級裡不可能出現任何她的熟人。

    沒想到即使這樣，魏何還是在高三畢業之前想起來了這些事情。

    而且，魏何的記憶是殘缺的，壓根不是完整的過程，至於到底忘記了什麼想不起來，這件事情夏馨意現在也無從求證，只能做一個簡單的猜想。

    “那之後，魏何也有想辦法找我，但是我要不就是躲在班級裡，要麼就是躲在老師的辦公室裏麵，所以他也找不到機會，後來忽然他就不來找我了，我還以為他放下那些事情了，結果……”

    何瓀接過夏馨意沒有說完的話。

    “結果，你多方打聽，才知道魏何已經自殺了。”

    夏馨意臉色沉重地點點頭，說：“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局面，我明明也沒有對他惡言相向，而且當時，他也做了差不多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和我談談，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好談的。”

    何瓀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你還是在對我說謊，你和魏何三年前的關係不可能這麼簡單。”

    夏馨意被一語戳中心事，瞳孔微縮，她抬頭對上何瓀深沉的眼神說：“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

    何瓀淡淡一笑說：“因為我不覺得你會百分百說實話。”

    人都是有習慣性的，也有不少劣性。

    就像一句話說的：“面具一旦戴太久了，就摘不下來了。”

    所以夏馨意三年前就謊話連篇，可以隨意編造她和陳雪的故事還有她們說過的話，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在夏馨意這裏可以變成真相，那麼現在，夏馨意依然不會坦誠待人，因為她從未這麼做過，防備心與日俱增的同時，她也再也摘不下她的面具了。

    她剛纔試探性地問了句夏馨意能不能對她說實話，夏馨意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那時候何瓀就知道，她依然不會說實話，因為她有隨時編織謊言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