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瓀輕輕嘆了口氣說:“我沒想到三年過去，你反而成熟了不少，考慮的這麼周到了，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這麼為我著想，學校裡稍微出現一點風吹草動你就能聯想到我。”

    夏馨意搖搖頭，何瓀看她跪了這麼久，估計膝蓋已經不太行了，就伸手把旁邊看護的椅子拉過來。

    夏馨意理了理衣服坐到椅子上，這會她們兩個人終於平視，能像正常朋友一樣交流了。

    “我真的不知道當年的真相是這樣的，我知道陳雪這個人有點極端，嫉妒心和好勝心都太強了，搞得她人格都有點扭曲，但是……”

    何瓀垂了垂眼眸說:“沒關係，我知道你和陳雪認識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你應該站在她的立場上，如果你那個時候看清楚了真相反而來幫我，估計也會被陳雪針對的。”

    陳雪當時藉着她的身份也算是在校內輝煌了一時，看過校刊的學生紛紛喊她女神，喊她校花，還誇讚她多才多藝，成績好。

    最大的關鍵詞，自然還是漫畫家。

    何瓀到現在都記得，自己當時拿到出版社的邀約合同的時候有多高興，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向全世界炫耀她的漫畫作品。

    現在想起來，真的沒想到那反而會成為擊垮她的利刃。

    陳雪越發得意的同時，何瓀也再難擺平自己的心態。

    就算她能忍受陳雪藉着自己的身份在校內出名，也不能忍受陳雪越發變本加厲的欺凌。

    陳雪幾乎是處處給她找麻煩。

    今天是椅子被偷走，明天是畫紙被潑了紅色顏料，後天是畫完了畫才發現被沾了很多膠水，弄得畫筆和顏料盒都幾乎作廢。

    這些事情無一不在考驗何瓀的心態。

    何瓀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一樣，眼神裡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她輕飄飄地說:“說實話我挺佩服當時的自己的，明明每天都有不順利的事情，但是我還是可以努力爭取自己的東西，努力考試努力複習，拿到第一名。”

    偷來的東西終究是偷來的東西。

    陳雪即使出了名，還是拿不到第一名。

    只要何瓀還在這個學校，只要何瓀還參加考試，第一名就不會是陳雪能拿到的。

    陳雪為此更加生氣，她恨透了這個處處踩在自己頭上的何瓀。

    何瓀也是在這個時候，得到了被陳雪喜歡了很久的男生的幫助。

    那個男生勉勉強強算是陳雪的青梅竹馬，因為認識了好幾年，所以他多多少少還是瞭解陳雪的脾氣，知道陳雪是個什麼樣的人的。

    何瓀在最無助最憤怒的時候，得到了這個男生真誠的道歉。

    “對不起啊，我看見校刊了，我覺得那上面寫的沒有一句話是真的，陳雪初中的時候就有過霸凌行為，那時候也有很多人不喜歡她，特別是女生，我那時候沒當回事，沒想到現在，害你變成這樣。”

    男生誠懇地解釋陳雪的行為，希望何瓀不要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不管怎麼樣，考上最好的大學，拿到最光明的前途纔是要緊的事情。

    自那之後，何瓀就感覺，自己和這個男生確實走的有點近了。

    主要是因為男生害怕如果自己不在的話，陳雪又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導致惡性意外，所以他能和何瓀走在一起就會和何瓀走在一起。

    沒想到這個行為反而加深了陳雪的怨念，陳雪喜歡這個男生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得到迴應，偏偏在這時候，何瓀和這個男生走的這麼近，關係這麼親密。

    陳雪怒火中燒，對何瓀做的事情也更加過分，甚至是直接在女廁所潑何瓀冷水。

    陳雪不知道，暴力永遠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所以她做的這些事情，不旦沒有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反而把那個男生越推越遠。

    何瓀閉起眼睛，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裏的畫面此刻又一次在她眼前一幕幕回放。

    就好像走馬燈，也像是看一場荒唐至極的電影。

    這一次，她旁邊還有夏馨意。

    夏馨意攥著衣服，沉默了很久很久。

    “早知道，我真的不應該仗著自己未成年，不用負大部分責任就亂說話。”

    陳雪越來越生氣，對何瓀越來越過分，這些事情裡面，都有她的存在。

    如果不是她應和陳雪，如果她當初理智一點，告訴陳雪有些事情不能強求，或許就不會引發後續的事情，何瓀也不會精神分裂。

    “我當時就是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因為我一個人都沒有拉住。”

    她當時哭著求那個男生想開一點，陳雪當時也很慌亂，但是那個男生似乎早就已經下定決心。

    何瓀想起來，她和那個男生一起喝奶茶的時候，男生曾經無比後悔，說自己沒有早一點察覺到陳雪對他的想法，如果早一點知道陳雪喜歡自己，他肯定毫不猶豫地拒絕，把話都說清楚。

    但是他那時候太遲鈍，對於陳雪也不是很關注，到陳雪登上校刊，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

    何瓀現在還記得那個少年握著奶茶杯，心情複雜到極點的樣子。

    他說:“對不起。”

    何瓀安慰他說不是他的問題。

    陳雪從小就驕傲習慣了，從來沒有人打擊過陳雪的驕傲，也沒有人試探過陳雪的底線。

    所以陳雪的人格是不完整的，她沒有準確的世界觀，對於拿走她的風頭的人只有惡毒的怨恨的不斷報復，從來沒有想過問題到底出在哪。

    但是錯誤已經形成，何瓀當時說過，不想再和陳雪計較，只想好好讀完高中去上大學。

    那時候何瓀很想逃離這個學校，當初她考上這所高中的時候有多麼興奮，現在就有多麼後悔。

    男生看了何瓀很久，似乎是想要把何瓀的樣子完全記住。

    他說:“我喜歡你，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

    何瓀紅了臉，對於少年伸出的手沒有抵抗力。

    就算不合適，就算只是一時衝動，那也是他們兩個一起的選擇。

    何瓀當時只想賭一把，賭一賭自己能不能活下來，成為那個逆風翻盤的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