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過了飯點的時間了，洛文和蘇楊剛剛在外面吃完飯回來，就聽見前臺的護士們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蘇茉的情況。

    “還真是有點奇怪，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病人，明明送來的時候還是有些指標不正常的，現在就忽然好了，明明沒有用藥啊。”

    “別多想了，現在的小孩子體質都不太好，特別是小女生，暈倒也不是少數了，至於原因更是多種多樣。”

    “但是這毫無緣由的暈倒也太不正常了，而且還暈了那麼久，說她是睡過去我都相信。”

    “反正現在是醒過來了，你就知足吧，要是人醒不過來，你和我還要加班。”

    蘇楊悄無聲息地走過去打斷兩個護士的對話。

    “我妹妹怎麼了？”

    兩個小護士被嚇了一跳。

    “哎呦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

    “你妹妹醒了，什麼情況你自己去看吧。”

    蘇楊和洛文一前一後走進病房，發現蘇茉正呆呆地站在視窗不知道在看什麼。

    發現蘇楊進來之後，蘇茉有點迷茫地轉過頭，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樣子。

    蘇楊深深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樣子。

    洛文對於蘇茉的兩個人格認知都不是很全面，到現在為止還看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楊儘量放緩語氣，避免再次刺激到這個溫溫柔柔的人格。

    “你……對於之前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蘇茉想了很久，最後細聲細語地說：“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我也差點忘記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了。”

    洛文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你是不是……又換了人格？”

    蘇茉看了洛文好一會才慢慢點點頭。

    蘇楊沒時間和洛文解釋太多，徐醫生曾經警告過，人格的切換，要是時間足夠短，是可以挽回的，具體的成功率就要看時間間隔的夠不夠短。

    他當然很沒有把握，但是事情鬧成這樣，就算沒有把握也必須有把握。

    ——

    與此同時，岑煬已經坐在徐醫生面前，和徐醫生進行談話了。

    岑煬直接開門見山地說：“我希望你能幫忙把蘇茉的另一個人人格消除。”

    徐醫生挑眉，放下手裏的東西說：“這就有點為難我了，如果不是蘇茉本人的請求，我是不會答應的。”

    岑煬早就做好了準備，被徐醫生這麼一說，他就拿出了一段錄音。

    那是之前和蘇茉的電話錄音，電話裡他就曾經讓蘇茉做好有這一個意外的準備，那時候蘇茉就表示過，不會隨便再把主權讓出去了。

    岑煬輕輕放下手機，勾起嘴角說：“這樣，算是蘇茉本人的請求了吧？”

    徐醫生揉了揉眉心，說：“她本人現在在哪，我需要先確認她的精神狀況，還有，這個決定只是她自己單方面做出來的，現在的這個人格可能並不想消失，這一點也會有很多影響。”

    岑煬修長的手指交纏在一起，白皙的指尖疊放在一起，看起來像是藝術品。

    他沉默了一小會，似乎在默默確認自己的選擇。

    “沒關係，你可以對她進行催眠，讓我也進入她的夢裏，進行場景重現。”

    徐醫生非常驚訝地看著岑煬。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導致了她的人格分裂？”

    這件事情就連蘇茉本人都不知道，這一點，徐醫生已經問了十幾年，還是得不到答案。

    但是，岑煬居然知道？而且看起來，肯定沒有事先告訴蘇楊。

    保險起見，徐醫生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了句：“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岑煬搖搖頭，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作為當事人，這件事情已經藏在我心裏很久了，我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逃不開的。”

    徐醫生的指尖微微觸碰到手機，嘆了口氣。

    他在手機裡開啟了錄音軟體，今天為止，岑煬說的話都會被記錄下來，至於要不要發給蘇楊，他還需要再想一想。

    徐醫生嚴肅地看著岑煬說：“那件事情，是你的錯，還是蘇茉自己造成的，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他當然更加傾向於是意外，也最不希望岑煬告訴自己是一場意外。

    因為這件事情無從查起，只要岑煬自己不說，就沒有人會知道，蘇茉什麼時候想得起來還是個未知數，他卻這麼着急地找到自己，自爆身份，怎麼看都有點奇怪。

    除非，有什麼不可控的因素髮生了，所以他不得不提前這麼做，免得事後這件事情被牽扯，或者被人揭發出來，就不好下臺了。

    岑煬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在四處飄蕩，徐醫生知道，這種行為是代表岑煬在努力回憶過去的事情。

    “不好說，我也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造成的，如果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的話，還是外界的環境對她的刺激大一點。”

    他現在很迫切地需要確認，當年除了他自己曾經出現在蘇茉和蘇楊身邊，還有沒有其他人對這倆兄妹圖謀不軌。

    如果有的話，那麼這一切無疑就是一個思維黑洞，一直在引導自己陷入錯誤的思維，加深他對蘇茉的愧疚心。

    所以他不得不這麼做，透過最直接的方式進入蘇茉的夢境，直接和兩個人格面對面交流，以此來了解當年到底出了什麼事。

    還有就是蘇茉和蘇楊丟失的記憶，這一點肯定有人在事後做過什麼，不知道是不是管家或者其他他們親近的人。

    如果是的話，這一切就有些細思極恐了。

    管家恐怕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但是十幾年來一直不說，就是等著現在這一刻。

    岑煬本來想直接去見他，又覺得這樣未免太過於衝動，對方還什麼都沒有做，自己就迫不及待地送上門，豈不是自投羅網。

    再加上接下來就是高三，如果處理不好這件事情，他很可能就沒辦法繼續和蘇楊過平靜的學生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