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你要是願意的話，我都想和你一起拍。”

    蘇楊也跟著嘆了口氣。

    岑煬繼續吃麪包，吃的時候偷偷咬了咬嘴唇。

    母親千萬遍囑咐過自己，千萬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撇清和自己的所有關係。

    岑煬那時候也不覺得母親對自己來說，是個多特別的存在，但是畢竟是自己的生母，血濃於水的親情，他只剩下母親一個人了。

    所以他不打算這麼莽撞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後來母親結婚的時候，岑家那邊好像也並不知道母親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後來岑煬想起來這件事，忽然覺得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曾經父親一直不負責任，母親臨產的時候都沒去正規醫院，是在一個小型的診所裡面解決的，後來這個診所也不知道是關門了還是搬走了，反正早就不存在了。

    也就是在生下自己之後，母親對父親徹底死了心。

    甚至把對父親拋妻棄子的怨恨轉移到了岑煬身上。

    這會他故意拒絕蘇楊，其實內心十分猶豫。

    他非常迫切地想要結束現在的生活，但是弟弟已經快要滿月，再這樣下去，什麼都改變不了。

    就是這樣的想法不斷推進，他和蘇楊的故事也開始有了續寫。

    岑煬慢慢靠在蘇楊旁邊，閉上眼睛。

    沒關係，只要睡著就不會想這些事情想的頭疼了。

    第二天早上，岑煬醒來的時候發現旁邊已經沒人了。

    他起身揉了揉眼睛，確認房間裡面除了他自己沒有其他人。

    岑煬：“……”

    他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陪人住院結果自己住進去了。

    明明蘇楊纔是病號，結果這人簡直活力充沛，大早上的就不知道去哪了，留他一個人在這充當病人。

    說曹操曹操到，岑煬好不容易在醫院狹窄的洗手間裡收拾好了自己，出門就看見蘇楊拿著很多單子和病歷本坐在床上看手機，還外放音樂。

    那還是昨天他們長跑比賽的時候操場上的音樂，他記得很深刻，因為很少有這樣的例外。

    “你來了。”

    蘇楊看見岑煬，把手機放下，揚了揚手裏的東西。

    “我已經把出院手續都辦好了，但是醫生纏著我說今天還要掛一次水。”

    “你是不是很不喜歡醫院？”

    岑煬看著蘇楊身上的衣服。

    顯然是今天早上臨時換的，大概很不喜歡住院服的樣子，還是因為住院服太寬大了所以睡不舒服？

    “不是不喜歡醫院，就是這裏太壓抑了，總覺得不舒服。”

    蘇楊把手裏的東西整理好遞給岑煬，自己拎著幾瓶水和注射瓶準備去輸液的地方。

    岑煬又回想起前天的遭遇，有點感慨。

    他在蘇楊身邊簡直是又當男朋友又當女朋友。

    “呦，小夥子，今天又來了。”

    上次給蘇楊輸液的就是一個胖胖的護士，岑煬當時沒細看，現在細看才發現，這個胖胖的護士胸前掛的牌子是護士長專屬的。

    怪不得這麼自來數。

    蘇楊點點頭，把手伸過去給護士扎針。

    岑煬在旁邊幫忙拎著東西，護士長做準備和調藥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視線一直往岑煬身上跑。

    蘇楊咳嗽了一聲，把岑煬拉到自己旁邊，用不用扎針的那隻手拉著岑煬的衣袖。

    岑煬伸手捂住蘇楊的眼睛，對於護士長投來的目光給了一個眼神警告。

    護士長被岑煬瞪了也不生氣，調好藥之後就回來給蘇楊扎針。

    “哎，我不暈血，沒這麼嬌氣。”

    蘇楊把岑煬的手拍開。

    岑煬垂眸看著蘇楊。

    “那是誰跑完三千米直接暈倒的？難不成是我？”

    蘇楊：“……”

    完了，好像不小心玩脫了，他只顧著其他方面，忘記岑煬的性格就是很記仇的型別了。

    護士長笑呵呵地給蘇楊紮好針，看著岑煬拎著東西給蘇楊安排座位。

    “小夥子之間有什麼過不去的，床頭吵架床尾和。”

    岑煬總覺得這話刺耳，這會等蘇楊坐下來了才發覺床頭吵架床尾和不是形容已婚夫妻的嗎？

    蘇楊單手抓住岑煬的袖口。

    “怎麼了，你怎麼不坐。”

    岑煬把藥袋子放在座位上，自己站在旁邊。

    “上次好像不小心睡著了，這下我站著就不會睡著了。”

    蘇楊沒想到岑煬會在意這一點。

    上次岑煬睡著了，其實他還挺開心的，因為岑煬的防備心很強大，但是和自己相處越久，似乎就越沒有什麼防備心。

    他不禁想起之前岑煬主動讓他測試一下要是睡著了會不會被蘇楊鬧醒。

    結果居然是沒有。

    這說明他們之間維持著詭異的信任，不知道這份信任起源於哪裏，也不知道會在什麼地方出問題。

    “那你站著不無聊嗎？”

    蘇楊自顧自躺好。

    這裏的椅子都是可以放下去的，幾乎可以變成一張小床給人使用。

    岑煬看見蘇楊躺下去了，順勢去前面拿了一條毯子給蘇楊蓋上。

    “不無聊，比起你來說，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蘇楊做的事情隨隨便便找出來一件事就能比他現在無聊的多了。

    蘇楊沒說話，剛好岑煬有了個電話。

    褚氿：“你們倆……沒事吧？”

    岑煬：“你這麼試探做什麼？”

    褚氿：“我這不是害怕打擾到你們嘛，就是……想問問你們的情況。”

    岑煬：“很好，放心吧，死不了。”

    褚氿：“……你說話咋這毛病，哪有人會這麼說的。”

    岑煬：“我和小時候的我。”

    褚氿沉默了一下子，忽然想起來，的確是這樣。

    她剛開始接觸岑煬的時候，一直覺得岑煬挺奇怪的，但並不是很難相處。

    現在就變得很難相處了，還好她出現的比較早。

    初中的時候岑煬也生過病受過傷，每次褚氿去關心的時候岑煬就會回答她這句話。

    “沒事，反正死不了。”

    褚氿那時候還沒有特別在意，只以為岑煬當時脾氣古怪，說那話是因為性格。

    現在看來或許是和從小長大的環境有關係。

    身為岑母親手安放在岑煬身邊的監視器，褚氿瞭解過一點點岑煬的童年，只是一點點就已經足夠讓人同情。

    岑煬能有正常人的世界觀已經不容易，她最想不通的也就是這一點。

    岑煬是怎麼控制住自己的雙向情感障礙的？最近沒有看見他隨身帶著藥瓶子了，很可能是因為岑煬擅自停藥，她給岑煬打電話的時候，其實她就在岑煬和蘇楊所在的醫院門口。

    擅自停藥，肯定會導致病情加重，而且是短時期內的不規律加重，這樣的情況通常是很可怕的，所以……岑煬停藥的底氣難道是因為蘇楊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