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不好的姜漓，再喝完第二壇酒的時候，就開始說胡話了。

    先是哈哈笑個不停，過了一會兒又哭哭啼啼的，扯著張謙的衣袖擦鼻涕眼淚。

    被耍酒瘋的姜漓折磨的哭笑不得的張謙，心裏盼著念着，恨不得定國公府的人快點來，把喝多了的姜漓趕緊帶回去纔是。

    過來接姜漓回家的，是楚墨淵和姜老大。

    放在以前的話，越是到了晚上的時候，茶館的生意是越好的。

    但是近來一段時間，茶館的生意很差，時辰尚早的時候，已經沒有客人了。

    也罷，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自己人談起話來，也方便的多。

    姜老大急衝衝的往雅間跑，纔到門口就聽到了姜漓的吵鬧聲。

    慌忙進到房間去，此刻姜漓正站在桌子上，問張謙要酒喝：“我還有喝，還要。”

    黑著臉的姜老大，輕聲呵斥：“小妹，你在做什麼，快點下來，跟大哥回家。”

    面對姜老大的呵斥，姜漓一點都不害怕。她知道啊家裏人都寵著她，不會真的生她的氣，更不會教訓她。

    姜漓對著姜老大招手：“大哥你來的正好，謙哥不讓我喝酒，就是他手中那個酒罈子，我要。”

    直接大跨步向前，姜老大來到桌子旁邊，雙手往姜漓的腿上一攏，把姜漓打橫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驚呼了一聲的姜漓，捏著小拳頭在姜老大的後背上敲打：“我不要回家，我要喝酒。”

    若不是姜老大身形壯實，早就被踢踢打打的姜漓給弄翻在地了。

    這小丫頭不老實，姜老大不敢邁腿往前走，他倒是不怕摔，可以萬一把小妹給摔傷了可怎麼辦。

    姜老大無奈的對被他扛在肩上的姜漓說：“小妹乖，不要亂動好不好。”

    “不要，我就動。”調皮的姜漓腿腳晃的更厲害了。

    被人抬上樓來的楚墨淵，出現在雅間的門口，他只是低聲的喊了一句：“姜漓。”

    方纔還不安分的姜漓，頓時安靜了下來。

    一切彷彿回到了姜漓剛出生的時候，新出生的奶娃娃，在陌生人面前長著嘴巴哇哇哭個不停，親爹哄都沒有用。可當和奶娃娃聽到楚墨淵的聲音時，奇蹟般的停止了哭鬧。

    方纔還在姜老大的肩上鬧個不停的姜漓，在聽到楚墨淵聲音的那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小心翼翼的把姜漓從肩膀上放下來後，姜老大把姜漓的手放到了楚墨淵的掌心，低聲的叮囑：“小妹的情緒不好，你哄哄她。”

    楚墨淵彷彿成了一劑解酒良藥，能解姜漓的愁。

    纖長的手指輕輕的在姜漓的手背上摩挲，楚墨淵溫和道：“朕知道，知道你為什麼不高興。”

    兩人回到房間，相對而坐。

    喝了一被杯解酒茶後，姜漓更加清醒了。

    起先，她低著頭，不肯說話。

    楚墨淵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姜漓，見姜漓面前的茶杯空了，便給她重新添上。

    過了一會兒，姜漓的肩膀輕輕的動了起來，楚墨淵默默的從懷中拿出一方絲帕來，遞到姜漓眼前。

    小小的舉動，惹的姜漓眼淚決堤,邊哭邊說：“皇哥哥，我好難過。”

    “因為嚴律的事，還是因為楚無憂的事？”

    擦乾眼淚，姜漓吸了吸鼻子：“都有。”

    楚墨淵嘆了一聲：“其實有件事，朕一直都想告訴你，之所以不說就是因為害怕你傷心。”

    姜漓是個重感情的，友情對姜漓來說，也是重要的。

    一下子失去兩個要好的朋友，對姜漓來說，的確是件很難接受的事。

    “皇哥哥你說吧，我太想知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雅間內，燭火緩緩搖曳，將兩人人的影子映照在窗臺上。

    大的影子，將小的影子緊緊的包裹著，就像給小的影子披一身鎧甲。

    “你與嚴律還有楚無憂，都是有個書信往來的，朕猜你應該認得出他們兩人的字跡。”只需一句話，姜漓就什麼都明白了。

    其實那天，王甜把姜老大夜晚收到的那封信給姜漓看的時候，姜漓也有過懷疑，信上的筆跡，的確不像是嚴律的。

    只是當她看到落款，還有嚴律的印章之後，就沒有想那麼多。

    經過楚墨淵的點撥，姜漓大概猜到，大哥遭人陷害的那天晚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小八哥，為什麼要這麼做？”在姜漓的心裏，楚無憂就是仗義好漢，他可以爲了朋友，犧牲自己的性命。

    而且那時候，楚無憂為完成嚴律的心願，更是自討腰包，花了不少銀子。

    要知道，楚無憂雖然皇族之人，有個王爺的封號，但是其實他過的並沒有多瀟灑。

    當楚墨淵被楚羿軒欺負的時候，楚無憂何嘗不是在楚羿軒的手下吃了不少苦頭呢？而且，沒有母妃的他，在宮中也無依靠。

    成年之後出了宮，只是每個月領著固定的俸祿，還要養王府那麼多的人，私底下的楚無憂，是經常別人瞧不起的。

    可就是遭了這麼多苦難的楚無憂，爲了朋友，還是願意傾其所有。

    因為楚無憂的好，所以姜漓沒有辦法相信楚無憂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更何況，現在說的，是楚無憂他，傷害的是他的好朋友。

    “爲了翻身，爲了權利。”楚墨淵眼神複雜，有恨也有憐憫。

    善惡只是一念之間，年少時候的楚無憂，對皇位根本是沒有興趣的。

    引發楚無憂念想之人，現在也沒有得到好的下場。甚至，楚無憂要反咬一口，奪了那個曾經壓迫過他，欺辱過他的人的一切。

    “可是，這跟嚴律有什麼關係。”姜漓收緊手指，骨節微微泛白。

    祖輩時代為官，姜漓當人知道皇子之間的爭鬥是怎樣的。且，在家裏她也常聽孃親說：伴君如伴虎。

    當臣子的，就是跟對了主子，也斷然不敢做出從今往後，高枕無憂的姿態。

    皇位之爭，很容易牽扯到臣子。她能理解大哥為什麼會遭人陷害，但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嚴律會牽扯到其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