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葉大娘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在含沙攝影她兒媳婦亂搞，還想把髒水潑到玉珠身上去。

    她當時就火了，死死地盯著李大娘的臉，陰沉地問：“你什麼意思？”

    李大娘心頭一跳，往後仰了仰臉，強撐著沒有露出怯意，弱弱地說：“我是好心提醒你，你別不知道好歹...”

    “滾！”不等她說完，葉大娘就是一聲暴喝。

    “哎喲，我的娘。”

    李大娘心裏的弦繃得緊緊的，被她這一嗓子嚇得沒有坐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其他幾個婦人也嚇得夠嗆，直愣愣地看著李大娘。

    “我兒媳婦正正經經做人，都是你們這些長舌婦在背後嚼舌根，敗壞她的名聲。以前，你們說她長得醜，在背後看她的笑話。現在，她不醜了，你們又在背後說三道四。不管她好與壞，你們總能找到說她的由頭。我告訴你們，我兒媳婦好得很，她孝順又能幹，為人端莊又賢惠。誰要在背後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她的臭嘴！”葉大娘咬牙切齒地說。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李大娘被嚇得坐到地上。她是愛面子的人，雖然氣勢上已經輸了，但嘴巴上堅決不能輸，嘴硬道：“周大去你家，不是你媳婦勾搭的嗎？”

    “你懂個屁！”葉大娘擼起袖子，抓著她的衣服領子，硬是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激動之下，搖晃著她的身體，聲音激昂地說：“我兒子要讀書考秀才，周大是去我家幫忙的。我家也沒讓他白乾，每天都給他五文錢！”

    李大娘關心的重點偏移了，睜大眼睛看著葉大娘，一臉地難以置信：“多少錢？”

    葉大娘：“五文錢，怎麼嫌少啊？”

    “不少了！”李大娘反握住她的手，痛心疾首地說：“太多了，周大那樣的，哪值得五文錢，你給他三文都多。”

    周煙兒正陪著兩個小姑娘玩，突然聽到葉大娘吼了一嗓子。

    兩個小姑娘都嚇到了，周煙兒也嚇得不輕。葉大娘性格溫柔得跟只兔子似的，不是被人逼急了絕對不會這麼大聲說話。她以為葉大娘被人欺負了，扔下手裏的紅繩就跑了過去。

    “娘，出啥事了？”

    她的視線落在李大娘臉上，帶著說不出來的意味。

    “她們說你...”葉大娘張嘴就告狀，就聽一邊的李大娘大聲咳嗽起來。

    “咳咳咳...”

    她捂著胸口一直咳嗽，像是要把肺葉子從嘴巴里咳出來。

    被她這麼一打斷，葉大娘自然說不下去了。可臉色依舊不好，帶著怒氣瞪視著李大娘。

    李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心裏還惦記著葉大娘之前的話，厚著臉皮說：“村裏傳了些風言風語，我就說你不是那種人，這裏麵定是有什麼誤會。方纔，我都聽你娘說了，你是個好孩子，是那些人看錯你了。”

    周煙兒挑了下眉，要笑不笑地說：“還是李嬸明事理。”

    “呵呵。”李大娘乾笑兩聲，親暱地拉過周煙兒的手，柔聲細語地說：“要怪就怪周大，他就是個混人，又天天出入你家，難免會傳出些流言蜚語出來。”

    “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別人說閒話。”周煙兒不適應她突如其來的親熱，默默地掙開她粗糙的手。

    “我是為你好，你這個傻孩子怎麼不領情呀？”李大娘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狀似不經意地說：“聽說你僱了周大幹活，還給他每天五文錢的工錢？”

    “嗯。”

    “給太多了！咱們村的人去城裏幹活，人家最多才一天給八文錢，你這一下子就給他一天五文兒。就周大那樣的，你隨便在村裏找一個，都比他要靠譜得多。要是找個女人就更便宜了，你給一天三文錢就能僱到。像我，雖然上了年紀，但我體力特別好，什麼活都能幹，幹起活來比有些男人都強。看在鄉里鄉親的份上，我也不跟你多要，三文錢就到頂了。”李大娘一臉地情真意切地說，彷彿是真心替周煙兒打算。

    周煙兒笑著說：“有周大哥一個人幫忙就行了，我暫時沒有換人的打算。”

    李大娘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去村裏問問，他們都知道周大是什麼人。”

    “那是我的事，不勞李嬸操心了。”周煙兒笑著說。

    她這個樣子，在李大娘看來，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李大娘氣結，一時站在原地，呆呆地張著嘴巴。

    周煙兒拉過葉大娘說：“娘，我們走。”

    “走，咱們回家。”

    本是出來乘涼的，沒想到憋了一肚子的火，葉大娘也沒心情在這兒呆著了，挺直後背跟周煙兒一起走了。

    “不聽我的話，有你吃虧那一天！”李大娘呸地吐出一口唾沫，轉過臉跟好姐妹說：“也不知道掙了幾個錢，葉家的說話都不一樣了。剛纔她急赤白臉的，就差跟我幹起來了。依我看，她就是心虛，定是她媳婦跟那個周大眉來眼去的，她早就看在眼裏了，又礙於面子不好說出來，這才...”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是大家都知道什麼意思。

    幾個老女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李大娘受到了鼓勵，正要接著編排。

    咚地一聲，一顆小石頭子兒砸到了她後背上。

    力道不輕不重，偏偏讓人忽略不了。

    “誰打我？”李大娘氣呼呼地轉過身，一下子對上了葉玉珠的眼睛。

    葉玉珠臉頰鼓得圓圓的，眼睛也睜得圓溜溜的，氣鼓鼓地瞪著她。

    “是你砸的我？”李大娘眼神虛了一下，被一個小姑娘瞪得不好意思了。

    姚青娘悄悄拉了葉玉珠一下，讓她不要再說話了，沒看李大娘眼神兇得要吃人麼。

    葉玉珠抬起下巴，大聲說：“就是我打的，不許你說我嫂子！”

    “你個丫頭片子懂個屁！你嫂子跟個男人不清不楚的，你哥頭頂上的帽子都綠了，大家的眼睛都看著呢，你還不讓我說！”李大娘翻了大大的白眼。

    “就不許你說！”

    葉玉珠大叫道，抓起一把石頭子兒往李大娘身上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