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煙兒生子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村子。

    村裏的人家幾乎都來了，在葉家門口排起了長隊。

    有人送錢，有人送物。

    “送禮的人太多了，大管家讓我過來問問你，我們應該怎麼處理？”春香來問周煙兒的意思。

    周煙兒想了想，說：“不要錢，是菜或是雞蛋之類的就收下。”

    “我明白了。”春香說。

    收到的菜太多了，家裏一時半會吃不完，就拿到食堂給大家吃。

    周大撥了筆銀子，每個工人都能領到一筆獎金。

    自從周煙兒生下孩子後，葉子騫幾乎閉門不出。他每天呆在屋裏，學著給孩子換尿布和喂白開水。

    周煙兒除了給孩子餵奶，就是在地上走來走去。

    女人坐月子有很多說法，不歡許洗頭髮洗澡，也不能幹活什麼的，一日三餐喝的都是湯湯水水的東西。沒過幾天，她就受不了。

    “不能洗澡，我忍一忍就過去了，畢竟這個季節不適合天天洗澡。可是不能洗頭髮，我真的忍受不了。你們看，我的頭髮油成什麼樣了？都有味道了，我聞著都噁心，你們每天跟我呆在一起，都不覺得噁心嗎？”周煙兒抓了一把頭髮，一臉崩潰地說。

    “不能洗，這是規矩。”老太太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周老太太也不同意：“月子期間洗頭會得頭風病，那你後半輩子就遭罪了。聽話啊，真不能洗。你再忍一忍，忍到坐完月子就好了。”

    周煙兒哀嚎一聲，倒在了軟軟的床上。

    “兒子，他們不讓我洗頭。”

    她跟襁褓裡的小嬰兒告狀。

    孩子揮舞著兩隻白嫩嫩的小手，一絲透明的口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壓根就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屋裏有春香和春眠，你們帶著孩子出去曬曬太陽。這個曬太陽對身體好，特別是纔出生的嬰兒，曬太陽能減少新生兒體內的黃疸...”爲了把兩個老太太支出去，周煙兒把洪荒之力都使出來了。

    孩子出生第二天，周家人就全過來了。

    周老爹還是老樣子，對周煙兒各種看不順眼。

    哥哥們呆在外面不好進來，幾個嫂子輪流進來看望了周煙兒。

    哥哥和嫂子呆了半天就回去了，周老爹和周母留了下來。

    屋裏有春香和春眠，周老太太也插不上手，日常就是陪周煙兒說說話。

    周煙兒想洗頭髮，便想法設法地把兩個老太太支了出去。

    春香還有些猶豫：“這樣好嗎？兩個老太太都是爲了你好，纔不讓你洗頭髮的。我問過柳湘了，她坐月子的時候也忍了一個月沒洗頭髮。要不，你也忍一忍？”

    “都說好了，你怎麼變卦了？”春眠不滿地說。

    “我也是爲了少奶奶好，得了頭風病可是一輩子的事。”春香說。

    “洗個頭而已，沒有她們說的那麼嚴重。”周煙兒毫不在意地說。

    春眠負責望風，春香負責提水。

    周煙兒美滋滋地洗了個頭，感覺整個人都輕了好幾斤。

    周老爹下巴微抬，邁著四方步在外面溜達。

    村民們見到他都要叫他一聲：“周老爺。”

    “嗯。”周老爹面上不顯，心裏非常得意。

    可見了葉子騫，他就像老鼠碰上了貓，默默地收起了爪子。

    隨著葉子騫當官的時間越長，他身上的官威也越大。

    當週老爹一個人面對葉子騫時，他常有一種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爹出去散步了？”葉子騫問。

    “嗯吶。”周老爹陪著笑臉。

    隨後，他們就沒話說了。

    葉子騫不說話，周老爹也不敢說話。

    直到葉子騫走了，周老爹才長出一口氣。

    桃花村再好，他一天都呆不下去。有葉子騫在，他連說話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話說得惹葉子騫不高興了，他就被投進大牢了。

    周老爹走到門口，剛好看到春香提著水從屋裏出來。

    他揹着手，隨口問了句：“裡面幹什麼，用了這麼多水？”

    春香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我在屋裏洗衣裳了。”

    “哦。”周老爹揹着手走了。

    周母回來後，周老爹跟她提了一句，周母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葉老太太正在數落周煙兒：“不讓你洗頭是爲了你好，你看看你幹了什麼事。爲了洗個頭，還費盡心機地把我和你媽支走。現在洗完了，你心裏美了？”

    “娘，我頭髮太油了，不洗我晚上會睡不著覺的。”周煙兒扯著她的胳膊，撒嬌般地輕輕搖晃著。

    “都說讓你忍一個月，一個月你都忍不了嗎？”葉老太太恨鐵不成鋼，拿手指頭狠狠點了她的額頭一下。

    “幾天我都忍不了，更別說一個月了。”周煙兒接著撒嬌。

    “我真是拿你沒辦法，沒有下次了。”葉老太太退了一步，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她。

    “老夫人...”

    外面傳來春眠的聲音。

    “我娘來了。”周煙兒說。

    “你到床上去。”葉老太太推了她一下。

    周老太太跨進屋子，看到周煙兒躺在床上。

    葉老太太坐在床邊，懷裏還抱著孩子在哄。

    “老姐姐，你快來看看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眉眼越來越漂亮了，跟煙兒是一個模子摳出來的。”

    提到孩子，周老太太臉上就帶上了笑容，站在葉老太太身邊逗孩子玩。

    “你看笑起來多俊。”

    “我瞧著像子騫多一些，長大了一定是個帥小夥。”周老太太說。

    在葉老夫人的幫助下，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不過，葉老夫人也說，這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是不可能的。

    每一次洗頭髮都是一次跟兩個老太太鬥智鬥勇的過程。

    出了月子，周煙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地洗一個澡。

    “洗完之後，整個人都輕省了。”周煙兒坐在繡凳上，溼透的頭髮垂落下來。

    春香拿了條帕子，動作輕柔地給她擦頭髮。

    “女人可真不容易，光是坐月子就讓人頭痛了，又不讓洗頭髮又不讓洗澡的，也不能出去玩。”

    “可不是，跟坐牢似的。”周煙兒撇撇嘴說。

    “哎，少奶奶，我發現你的腰身一點沒變，還跟以前一樣細。”春香兩隻手比劃了一下，驚奇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