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煙兒面對著牆壁，躺在床的最裡側。

    葉子騫躺在外面，兩個人中間隔了一段距離，大得還能睡下一個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煙兒睜開了眼睛，臉上閃過一絲煩躁。

    一個人睡習慣了，床上突然多了一個人，她有點睡不著了。

    在床上翻了個身，改為平躺在床上。周煙兒閉上眼睛，繼續醞釀睡意。

    葉子騫的聲音響起，沙沙啞啞的：“你也睡不著嗎？”

    “睡著了。”周煙兒說。

    “那我現在在跟誰說話？”葉子騫勾住她的手指說。

    周煙兒裝死中。

    “你睡不著，我也睡不著，不如我們來運動一下？”葉子騫說。

    “葉子騫，你敢？！”周煙兒翻身而起，拿起枕頭就往他身上砸。

    “我逗你的，哈哈。”葉子騫低笑起來，聲音在胸腔裡震動，發出來的笑聲格外好聽。周煙兒用枕頭砸他，他也不防抗，乖乖地躺在那兒，讓周煙兒砸個高興。

    “咱們早就說好了，在我喜歡上你之前，我們不能發生進一步的關係。”砸累了，周煙兒順勢躺下去，氣息微喘地說。

    “我答應你了便不會反悔，你放心就是。”葉子騫說。

    周煙兒“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開心嗎？”葉子騫按住她一隻肩膀，聲音壓得低低的。

    周煙兒心裏一陣彆扭，覺得那隻肩膀又熱又燙。她躺著沒動，側過臉看著葉子騫。

    屋子裏黑漆漆的，只能看到葉子騫模糊的五官輪廓，依舊是英俊的過分。

    “你怎麼看出來我不開心的？”

    周煙兒有些好奇，她表現得和平時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葉子騫說：“我給你送麵的時候，你看起來還是很開心的。那時候，清清也在。你跟她有說有笑的，眼睛裏麵還會發光。可就在剛纔，我進來的時候，你明明都知道我進來了，卻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周煙兒辯解道：“我在寫計劃書。”

    “那你也沒理我。”葉子騫控訴道。

    他抓起一縷頭髮，在周煙兒下巴上勾了一下。

    感覺癢癢的，周煙兒把頭髮奪回來，瞪了他一眼說：“你就不能老實躺著嗎？”

    平時在外人面前，葉子騫表現得成熟穩重，怎麼到了她面前這麼幼稚呢？

    “是這樣嗎？”葉子騫都不像他本人了，可能喝多了酒把他的腦子也喝壞了，他今天晚上顯得格外興奮。他猛地躺下去，兩隻手規規矩矩地放在小肚子上，模樣乖巧無比。

    周煙兒腦門上滑下去一條黑線，一臉無語地說：“是，你別亂動，好好睡覺。明天早上，我讓人給你做好吃的。”

    “行。”葉子騫答應得特別乾脆。

    周煙兒舒了口氣，心想終於把這個磨人精制服了。

    幾分鐘後，就在周煙兒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葉子騫再次開口了：“我還是睡不著，怎麼辦？”

    周煙兒嘆氣：“你想怎麼辦？”

    只要葉子騫能睡著，她什麼辦法都願意嘗試。

    “我，我想...”葉子騫吞吞吐吐，聲音羞澀地說：“我想抱著你睡覺。”

    周煙兒沉默片刻，無奈地說：“好，你抱。”

    話音落地，葉子騫勇敢地趴過“國界線”，一把抱住了周煙兒。

    周煙兒心想：動手打孩子是不對的，我要控制我自己。

    “你稍微鬆一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好。”葉子騫聽話地照辦了，只是兩隻手依舊摟得很緊，彷彿是怕睡覺睡到一半，周煙兒突然跑掉了一樣。

    維持著這個彆扭的姿勢，周煙兒竟然睡著了。

    夜深了，院裏一個人都沒有。

    老太太房間的門開了，春柳鬼鬼祟祟地走出來。

    她探著腦袋往周圍掃了一眼，對後面說：“沒有人。”

    老太太走出屋子，輕輕關上房門。

    兩個人跟作賊似的往前走。

    春柳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扶著老太太。

    老太太走到窗戶底上，耳朵貼上去聽裡面的動靜。

    春柳站在外面，警惕地聽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動靜。

    老太太聽了半天，什麼都沒聽到。正納悶時，春柳湊過來，賊兮兮地說：“老夫人，你聽到什麼了？”

    “你過來聽聽，是不是我耳朵背，反正我什麼都沒聽見。”老太太把春柳拉過來。

    春柳聽了半天，一臉唏噓地說：“是不是睡著了？畢竟今天大家都累壞了，我聽桐哥說，公子喝了不少酒，回去就睡下了也說不定。”

    老太太不死心，又聽了一會兒，還是什麼都沒聽到。

    春柳拉她：“咱們走吧。”

    老太太一邊走一邊說：“洞房夜，裡面怎麼能沒有聲音呢？”

    春柳哭笑不得，老太太熬到這個時候也不容易，爲了兒女的事情真是操碎了心。都要睡著了，她非要爬起來去喜房外面聽動靜。

    “可能太累了。”

    “哎，我就是擔心...”老太太說不下去了，嘆了口氣說：“算了，我不操這個心了。”

    “這麼想就對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春柳扶著他回去了。

    葉子騫有早起的習慣，外面天還沒有亮，他就睜開了眼睛。

    懷裏抱著一個人，葉子騫低下頭看到周煙柔順地靠在他胸口睡得正香，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安寧。

    院子裡傳來些許的動靜，周煙兒的眼球在眼皮底下轉動，她看起來像是要醒了。

    葉子騫輕輕捂住她的耳朵，她的呼吸重新變得平穩下來。

    春杏和春香站在房門前，互相謙讓道：“你敲。”

    “哎呀，姐姐，你敲。”

    誰都不願意敲門。

    小桐過來了，問她們：“少奶奶和郎君醒了嗎？”

    春杏和春香對視一眼，春杏說：“你敲敲門就知道了。”

    小桐沒有多醒，抬起手就敲門。

    裡面沒人應。

    他又敲了三下門，不經意地瞄到春香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周煙兒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葉子騫懷裏，她受驚般地睜大眼睛。

    再看葉子騫還在睡覺，她輕手輕腳地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圓潤翻滾到一邊。

    她沒發現的是，葉子騫的嘴角往上提了提，似乎是想笑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