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少奶奶就是心軟，明明不關她的事，她還自掏腰包送了不少銀子給那家人。要是我，我纔不管他們的死活。都是有手有腳的大活人，整日裏不想著好好做事，淨想著訛人錢。”

    “要我說呀，他們就是活該。趙城不是東西，他們家更不是東西。不跟人家談物件，又想要人家的東西，天底下的美事全讓他們給佔了！走了好，桃花村可容不下他們這樣的人。”

    兩個小丫頭躲在角落裏，咕咕嘰嘰地說小話。

    春杏站在外面聽了半天，這兩個小丫頭也沒有感覺到。

    “咳咳。”春杏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兩聲。

    “春杏姐！”

    兩個小丫頭嚇了一跳，慌里慌張地分開，手足無措地看著春杏。

    春杏繃著俏臉，威嚴十足地說：“少奶奶叫茶喝，屋裏頭一個人都沒有，原來你們在這兒躲懶。還傻站著做什麼，趕緊去廚房看看水燒好了沒？”

    “是。”兩個小丫頭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人影了。

    春杏轉身進了屋子，屋子裏有股清淡的香味，人在裡面呆得時間久了，身上就會染上這股味道。

    周煙兒站在窗戶前，把她之前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取笑道：“我們家杏兒越來越有派頭了。”

    春杏委屈地說：“我是爲了誰，還不是爲了你？有些話可經不得傳，傳來傳去就傳得變樣了。你本來是做了好事，之前還讓他們做過選擇，是他們自己非要挑了一條狹窄的小路。這傳來傳去的，反而變成了你逼著他們離開桃花村，你反而成了惡人。”

    “就是我逼的呀，我要是不默許，他們也不至於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宋臨要是回來了，指不定會埋怨我心太狠，把那一家老小趕出去。萬一他們要是餓死在外面了，又是我的罪過了。”周煙兒淡淡地說。

    “少奶奶！”這話聽得春杏很不高興，跺著腳說：“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宋臨不是這樣的人，他感激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埋怨你？你出去打聽打聽，有幾個人替那家人說話的？背後都在說他們活該。雖然郭姑娘的遭遇讓人同情，可她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自掏腰包，送了她那麼多銀子，她要不是個傻子，就知道該怎麼做。人挪死樹挪活，她想過上好日子，以後就要靠自己了...”

    “行了，你別說了。”周煙兒抬手阻止她繼續給自己灌輸人生雞湯，無奈地說：“你年紀不大，怎麼如此嘮叨？我真是怕了你。”

    “我嘮叨？”春杏用手指著自己，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潰了。

    “哎呀，咱們該去大棚看看了。”周煙兒見勢不妙，連忙找了個藉口。

    她站在門口換了鞋，急急地往外跑去。

    “少奶奶，你等等我。”春杏在後麵狂追。

    周煙兒偷笑一聲，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走著走著，她一頭撞到了一堵肉牆上。

    “哎喲。”

    周煙兒捂著額頭，可憐兮兮地抬起頭，明亮的眼睛裏含著絲絲淚光。

    “你跑這麼急做什麼？”葉子騫簡直無奈，他早就看到周煙兒了，原想著攔在她經過的路前面，她就能第一時間看到自己，沒想到她會直直地撞上來。

    “是我急嗎？”周煙兒氣不打一處來，用蔥白的指尖點著他的胸口，氣鼓鼓地說：“明明是你的身體太硬了，比牆還硬！我就算撞到牆上，也沒有現在這麼疼。”

    “我...”葉子騫一口氣沒喘勻，把自己的臉給憋紅了，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

    目睹他的俊臉一點一點地變紅，周煙兒疑惑地問：“你臉紅個什麼勁？”

    “我的錯。”葉子騫眼神無奈又寵溺，仗著自己長得高，伸手給她揉撞疼的額頭。

    周煙兒乖乖地站著，閉著眼睛享受他的服務，還挑他的刺：“輕一點，你摸的是我的肉，不是一塊石頭。”

    不遠處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咯咯咯聽著跟母雞下蛋似的。

    周煙兒猛地睜開眼，看到春杏躲在角落裏，俏臉微紅地看著他們，一隻手還捂著嘴巴，笑聲就是從她嘴裏發出來的。

    “不疼了。”周煙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揮開葉子騫的手，說：“我要去大棚轉轉，你去嗎？”

    “我跟你一起去。”葉子騫拈了拈手指，上面彷彿還殘留著周煙兒身上的溫度。

    “那就走吧。”周煙兒瞪了春杏一眼，示意她趕緊跟上來。

    裝上了玻璃窗之後，遠遠地就能看到那個地方明晃晃的，那是玻璃反過來的太陽光。

    大棚建成之後，村民們陸陸續續地跑過來參觀。他們第一次見到玻璃窗，裝上之後陰暗的屋子裏都變亮堂了。玻璃窗子並不貴，村民們手裏都有閒錢，幾塊玻璃還是能裝得起的。一個裝了玻璃窗之後，其他人也跟風裝上了。

    太陽好的時候，桃花村亮閃閃的，都是因為裝上了玻璃的緣故。

    大棚不能太大了，太大不容易掌握好溫度，就分成了五六個棚子。每個棚子都由兩個人換班看守，要保證裡面有適宜的溫度，還要除草除蟲和澆水施肥什麼的。種菜看著簡單，其實不是簡單的事。找人的時候，特意挑了幾個種了多年菜的老農，給的工錢也非常豐厚。

    “少奶奶來了。”

    “少奶奶，你快進去看看，你之前種下的東西發芽了。”

    一個老農大老遠就給他們招手，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是嗎？”周煙兒加快速度，提起裙襬往裏面走。

    大棚裡面比外面暖和多了，周煙兒甚至覺得熱，而且空氣不流通，味道也不太好聞。才澆過水的關係，到處都是溼漉漉的，才頂出地面的嫩葉上滾動著水珠，盈盈地立在泥土裏。

    周煙兒彎下腰，湊得很近很近，一株株地觀察過去。

    他們種下的東西全部都發芽了，看上去綠盈盈的。

    “真的發芽了。”

    春杏激動地說。

    這裏麵也有她的功勞，她跟著周煙兒又是挖土又是澆水的，每天累得腰痠痛疼的，不枉他們辛苦那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