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娘。”周煙兒喊了一聲。

    “哎，來了。”院長正在給一個孩子梳頭髮，把梳子交給別人，風風火火地來到她面前。

    周煙兒一上來就說：“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這怎麼能叫麻煩？”院長瞪了她一眼，沒有絲毫的埋怨，笑著說：“我乾的就是這份活，我喜歡這些孩子，心甘情願地照顧他們。我又想來到這兒的孩子少點些，少點就意味著他們沒有被父母親人拋棄，一會兒又想來這兒的孩子多點好，來這兒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說得好，這也是我的心願。”周煙兒笑了笑，看著那些孩子說：“這些孩子就交給你了，你好好地照顧他們，缺什麼東西就去找我。”

    “謝謝，我替這些孩子謝謝你們。”院長說。

    在院長的帶領下，周煙兒四處看了看。

    “院裏有什麼困難嗎？”周煙兒邊走邊問。

    院長臉上浮現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你是院長，你要是都不敢跟我說，孩子們受了委屈，又怎麼敢跟別人說？這個孤兒院是我主張辦的，這些孩子沒爹沒孃，我們就是他們的保護神。我不想看到孩子們在我的地盤上受委屈，我當初找你當這個院長也是因為這個。你是個好人，不會讓這些孩子受委屈的，對不對？”周煙兒認真地說

    “孩子們私底下跟我說，食堂裡的飯菜不好。我開始沒放在心上，因為每次我在院裏吃飯，飯菜都還不錯，遠沒有到差那個地步。”院長越說越快，臉上沒有了猶豫。

    院長有自己的家，不是每天都住在孤兒院裏。她家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回去一趟很方便，這就給了某些人空子鑽。一些偷懶不幹活的，對孩子不好的工人，陸陸續續被院長趕走了，留下來的都是真心對孩子們好的。

    “我以為孩子們不會說謊，這中間肯定出了什麼問題。有一次，我人都走到半路上了，又折回來殺了個回馬槍。早上，孩子吃的是稀米湯，裡面根本沒有多少米，一人半個摻了糠的窩頭。食堂的人見我回來很慌張，我就知道孩子們平時吃的是什麼了。”院長嘆了口氣說。、

    “你沒去找他們？”周煙兒換了個方向往食堂走。

    “找過了，他們不承認，說是採購的人忘記買米了，食物不夠纔給孩子們做這些。我去後廚看了下，裡面比臉還乾淨，也不知道東西去哪兒了。”院長說。

    “帶我去看看。”

    “狗日的，這幫小崽子可真能吃。”

    李大娘直起腰，輕輕捶打著痠疼的腰部。

    在她面前放著一大盆碗全部都要洗。

    村裏建起工坊之後，大部分人都進工坊幹活了。本來嘛，李大娘相公也進工坊了，她在家裏照顧老人，再種點挑樹和辣椒什麼的，家裏的日子也能過得去。

    一年，兩年...

    時間慢慢過去，村裏人全富了起來。錢多了，日子好過了，心眼就活絡了。李大娘生了兩個姑娘，一個寶貝兒子。姑娘嫁人了，嫁得特別好。兒子娶了媳婦，還生了個大胖孫子。正好孤兒院建起來了，廚房需要人幫忙。她就找到葉大娘，幫忙說了點好話，把孤兒院的食堂承包下來了，交給她兒子和兒媳婦打理。

    當時，她承諾得可好了，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做好每一餐飯，讓孩子們有個健康的身體。可人都是會變的，兒子發現食堂裡有油水可撈，就是從這個時候變的...

    本來，這碗應該是兒媳婦和她一塊洗的。兒媳婦身體不舒服，回房間躺著去了，活全讓她一個人幹了。

    兩個孩子躲在門框後面，探頭探腦地往這裏看。

    “看什麼看？”李大娘心情不好，語氣非常惡劣。

    “我朋友餓了，有吃的沒？”一個小孩鼓起勇氣說。

    “有屁吃，你們吃不吃？”李大娘翻了個白眼，她彎下腰撿起一塊石頭，用力往前扔去。

    石頭子打在牆上，兩個孩子嚇得縮回頭去。

    “滾！過了飯點，沒有吃的了。”李大娘惡聲惡氣地說。

    “怎麼了？”

    兩個孩子慌慌張張地往回跑，跑得像兩隻沒頭的蒼蠅一樣。其中一個人一頭撞進了院長懷裏，院長雙手護住孩子的身體，動作溫柔地把他拉開。

    孩子嚇了一跳，小臉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

    “沒，沒有。”

    孩子慌亂地搖著頭。

    “這是少奶奶，你們不用怕，老老實實跟她說。要是受了委屈，她會替你們作主的。”院長把後面的周煙兒推了出來。

    “我認識這個姨，她經常過來看我們。每次來，她都帶很多好吃的，還有新衣服。”一個孩子說。

    “村裏的學堂也是她建起來的，還有免費的飯吃。媽媽說，我明年也能進學堂了，我以後要考狀元。”另一個孩子也說。

    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信任和仰慕，看得人心都軟了。

    “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周煙兒問。

    “我沒吃飽，想問大娘要些吃的。她沒給，還拿石頭扔我們。”小孩小聲說。

    “你餓了？”周煙兒拉著他的小手往回走。

    小孩點點頭，誠實地說：“餓了。”

    “我帶你去吃點心。”周煙兒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我記得食堂每天供應一次水果，一次點心。”周煙兒說。

    “剛開始有，後面就沒了。”院長無奈地說。

    李大娘還在罵罵咧咧：“一個個吃飽了都沒事幹，天天就知道玩，有時間也不幫我洗洗碗。也不知道少奶奶閒著沒事養這些小崽子幹什麼，不沾親不帶故的，吃飽了撐的。一年給那點錢，還想讓這些小崽子吃好，哪有那麼好的事。我呸，都是外村來的人，憑什麼跟我家孩子吃得一樣好？想得美哩！”

    “李大娘。”院長的聲音傳來，李大娘沒放在心上，她就知道那兩小崽子會找院長告狀。心裏有準備了，她一點都不慌，頭也不抬地說：“過飯點了，真沒有飯吃了。吃飯的時候幹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