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睡得太晚，周煙兒眼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一大早，趙眠就來了，帶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

    周煙兒穿好衣服出去時，趙眠正在跟葉子騫說話。

    她打著哈欠走過去，引起了趙眠的注意。趙眠的眼睛立刻看了過來，關切地問：“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可能有些水土不服。”周煙兒心虛地看了葉子騫一眼。

    葉子騫神色平靜，眼瞼下面也帶著淡淡的青色，很明顯他也沒睡好。

    “適應幾天就來了。”趙眠拉過管家，對她說：“這是我府上的管家，你們叫他趙管家就好。他對京城很熟悉，你想在哪兒開店，直接問他就好了。”

    趙管家頷首，笑著說：“我聽我家公子說，小娘子想在京城開一家火鍋店？”

    周煙兒精神一振：“我們坐下來慢慢來。”

    趙管家是個健談的人，他對京城真的很瞭解，像是京城活地圖。什麼地段什麼價佫，只要周煙兒問到的地方，他張嘴就能說出來，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周煙兒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先生長先生短地稱呼他，反倒把他弄得很不好意思。

    趙眠是空著肚子來的，就是爲了再蹭一頓飯。

    周煙兒一邊準備早餐一邊哈欠連連，眼角餘光瞥見葉子騫進來了，所有的瞌睡蟲瞬間消失不見了。

    她後背挺直了，眼睛也不四處亂瞟了，端正姿勢把做好的餅從鍋裡剷出來。

    葉子騫一聲不吭，把拌好的冷盤端出去。

    周煙兒舒了口氣，放鬆身體繼續之前的動作。

    葉大娘把餅端出去，她把煮好的粥也端出去，這才坐下來吃飯。

    周煙兒跟管家相談甚歡。

    吃過飯，她就跟著管家出門了。

    本來，趙眠和葉子騫想跟著的。周煙兒找了個藉口把他們支開了，帶著管家去看了她之前中意的幾個地點。

    透過對人流量的觀察，周煙兒選中了兩個地方。一個在中心街，人流量特別大，價格也格外地高。她看好的那家人不肯賣，只願意出租，出租的價格也高得驚人。另外一個地址比較偏，人流量自然小了些，但勝在價格便宜，房主急於售賣房屋，打算帶全家離開京城，價錢相對人道一些。

    管家傾向於中心街那一家，按他的說法，人流量就是錢。只要東西好，不愁沒人進來。多出去的錢很快就能回本，還可能大賺一筆。周煙兒糾結了一會兒，買下了第二家。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火鍋賣得好，不愁沒人知道月亮灣。京城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在這兒買房子只有賺的份兒。就算火鍋店不掙錢，落一家店也是不錯的。

    當然，火鍋店是不可能不掙錢的，她對火鍋配料以及火鍋店都非常有信心。

    不大的房子就要一萬多兩纔買下來，房主爽快地把地契交給周煙兒，走的時候臉都要笑裂開了，感覺得到了天大的便宜。

    趙管家一連搖頭一邊說：“你一定會後悔的。”

    周煙兒笑而不語，揣著地契走在回家的路上，準備告訴家人這個好訊息。

    京城比小地要繁華得多，道路兩邊都擺滿了小攤，賣什麼東西的都有。

    碰到稀奇的，周煙兒就會停下來，饒有興趣地看一會兒。熱情的小攤販就會湊上來，使出三寸不爛之舌推銷自己的產品。看在小販賣力推銷的份上，周煙兒高高興興地掏了錢。趙管家在一邊陪著，時不時插一句嘴。

    周煙兒正在跟小推販說話，冷不丁聽到趙管家“咦”了一聲。

    “怎麼了？”她問趙管家。

    只見趙管家定定地看著一個方向。

    她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看到葉子騫和趙眠站在一起，在他們面前站著兩個姑娘。

    一個是丫環模樣的人站在後麵，嬌俏的少女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葉子騫。

    “葉公子，聽說你拒絕進入翰林院，我能知道原因嗎？”

    她是真的喜歡葉子騫，不然也不會追在葉子騫身後跑。爹孃都說她太不矜持，她卻覺得自己表達得還不夠明顯。不然，葉子騫怎麼會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她追了葉子騫這麼久，葉子騫應該有所察覺啊。她爹和她哥私底下跟葉子騫透過氣，只要葉子騫點頭，他們的婚事就成了。

    可葉子騫不接受她家的好意，放棄進入翰林院。家人勸她放棄，她不肯死心，非要親耳聽到葉子騫拒絕才甘心。

    “我想跟家人在一起。”葉子騫說。

    “你可以把家有接過來啊，京城多好，他們過來也會開心的。住在我家，或者你買個院子。你要是沒錢，我可以借給你，不用還都可以。”小姑娘看著葉子騫的眼睛裏有光。

    趙眠嗤地笑了，小姑娘的眼睛馬上看過來，臉上有羞憤也有責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的。”趙眠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地退到邊上。

    “這是我的事，我沒必要什麼都跟你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葉子騫轉身要走，後面的衣服被小姑娘拽住了。

    “話沒說清楚，你不能走。”小姑娘大著膽子拽住他的衣服，臉上浮起一層紅暈。說話的聲音雖然小，卻用盡了畢生的勇氣，聲音聽起來跟蚊子哼哼似的：“葉公子，我喜歡你。我家裏人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替他們跟你道歉。你大人大量，不要跟他們計較。翰林院是個好差事，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不用了。”葉子騫低著頭看她，眼神無奈，語氣更無奈：“想跟家人在一起是藉口，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不喜歡你。”

    “你不喜歡我？”小姑娘傻眼了，眼睛裏慢慢升起一層霧，不知不覺地鬆開手，可憐巴巴地說：“你怎麼會不不喜歡我，我有那麼差嗎？”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心裏已經有人了。”葉子騫說。

    周煙兒帶著管家過來跟他們匯合，正好看到小姑娘眼淚汪汪地離開。

    “哎，怎麼走了啊？”周煙兒拉了小姑娘一下。

    小姑娘停下腳步，兩隻手抹著眼淚說：“他說他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