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子沒有成熟，禾花魚先成熟了。

    在稻田裏養大的魚，吃起來果然美味。酒樓多了一道招牌菜，王宴往桃花村跑得更勤了。

    桃樹結果了，結出來的桃子又大又甜，都是周煙兒親手做過嫁接的桃樹。那些沒做過嫁接的桃樹還是老樣子，結出來的果子又小又澀。江慕嘉出手快，趕在王宴面前把好桃子全買了下來，王宴知道了一陣氣悶，白白錯失了一個掙大錢的機會。

    村裏人知道後，紛紛來找周煙兒，讓她幫忙把自己家的桃樹也進行嫁接，周煙兒滿口答應下來。

    又到了辣椒成熟的季節。

    去年只有葉家種了辣椒，今年幾乎全村都種了。

    遠遠望過去，地裏盛開著一片一片的紅雲。

    大家忙著收稻子，還要忙著摘自家地裏的辣椒，周煙兒想僱人就沒那麼容易了。

    她打算從隔壁村僱人，站在院子外面跟周大說話。

    周大認真地聽著，時不時點一下頭。

    突然，周大眯縫著眼睛，冷冷地往一個方向瞥了一眼。

    周煙兒注意到了，隨便問了一句：“怎麼了？”

    周大沉聲道：“有人在偷看。”

    偷看？偷看誰？

    周煙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兩個瘦巴巴的女孩手牽著手，匆忙往外跑的瘦弱背影。

    “她們是誰家的？”

    周大面露不悅：“孫家的。”

    要不是周大提起，周煙兒可能都要忘了桃花村還有這號人。

    “我懷疑門是孫大撬的。”周大補充道。

    周煙兒想了半天，艱難地想起來孫大是個身材高大，一雙眼睛不安份的男人，還有他的婆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對夫妻絕對不是什麼好人，而且重男輕女嚴重。她很同情孫大的幾個女兒，上輩子忘了燒高香，纔會給這種人當女兒。

    這只是個小插曲，她很快就把它忘到了腦後，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今天是發工錢的日子。

    院門口放著一張桌子，周煙兒拿著張紙，每唸到一個名字，就有人走上前來，接過葉大娘遞過來的錢袋子。每個拿到錢的人都喜氣洋洋的。這些都是工坊的人，他們在葉家幹了幾個月活了。每個月的工錢發放及時，做的好還有額外的獎金。之前沒人看好的工人變成了香餑餑，大家都想來葉家幹活。

    香皂的行情太好了，工坊不得不擴大規模，招進來不少吃苦耐勞的工人。大部分都是身體有殘疾的，還有一些是從街上找來的乞丐。只要願意幹活的，葉家都會給他們提供一份工作，包吃住還管孩子讀書的事，找遍天下也找不到這樣的好事。

    工坊的人都走了，周煙兒正要收拾桌子的東西，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有人在偷看她，是想讓她發現的那種偷看。

    她放下東西看過去，望進了一雙膽怯的眼睛裏。

    女孩半邊身體躲在一棵桃樹後面，長髮亂糟糟地垂落在胸前，睜著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看著她。

    那眼神怎麼說呢，說不出的渴望。

    周煙兒不知不覺地走過去，女孩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往前走了一大步。

    “我看到你好幾次了，你有話對我說嗎？”怕嚇到她，周煙兒走到不遠處就停下了，露出一個溫柔的笑說。

    “我...”孫家二姐張了張嘴，緊張得全身都在發抖，咬了下舌尖纔有勇氣繼續說下去：“周姐姐，我知道你在找人摘辣椒，你看我可以嗎？”

    周煙兒沒想到她是爲了這個，愣了下說：“摘辣椒很累的，站在太陽底下曬得人都快化了，辣椒水沾在手上很辣人，長時間彎腰人也受不了。而且你年紀這麼小，你家裏會同意嗎？”

    孫家二姐急急地說：“我不小了，我十三了，我家裏也同意。我不怕吃苦受累，只要能掙到錢。”

    說著，她像是要哭了，拼命憋著不讓眼淚掉出來，泛着淚光的眼睛看著周煙兒。

    周煙兒沉默了，心裏有點難受。

    十三歲...

    這個年紀的女孩，要是在年代應該還在上學。

    她沉默的時間太長了，孫家二姐隱隱地不安起來。她雙腿一軟就往外地跪，嘴裏還說著哀求的話：“求你了，周姐姐，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活.”

    周煙兒大吃一驚，兩隻手從她肋下穿過去，硬是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說：“我同意了，你明天早上就過來。最好帶點水，帶到地裏喝。”

    孫家二姐幾乎要喜極而泣了：“謝謝，我這就回去準備，明天肯定早點起來。我姐姐，她也想去，可以嗎？”

    “可以。”周煙兒點點頭。

    孫家二姐一連說了好幾個謝謝，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她是用跑的，一路跑回家的。腦子裏一片空白，跑得比風還要快。

    “姐！姐！”

    她推開大門喊著。

    孫家大姐從廚房裏跑出來，手裏還拿著一隻水瓢，急切地問：“是不是，是不是...”

    越急越說不出來，憋得整張臉都紅了。

    “是是，周姐姐讓我們明天早上去她家門口等著，還讓我們帶水到地裏喝。”二姐高興得手舞足蹈。

    水瓢啪地掉到地上，大姐衝過來抱住二姐，兩個人又哭又笑。

    收完了辣椒就要賣出去，江家和王家的馬車就停在路邊，賣完了就能換成錢。朱洪山也來了，在裡面分了一杯羹。

    葉家種的辣椒只賣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留了下來。

    周煙兒也不說要幹什麼，不僅王家和江家好奇，朱洪山也很好奇。

    她似乎在找一種東西，或者是一種樹。

    “你常年經商，認識的人多，裡面可有出過海的人？”

    朱洪山精神一振：“有啊。”

    “有到達另一片陸地的人嗎？”周煙兒滿懷期望地問。

    “有，他們到過扶桑的，大食，高句麗等等這些地方。”朱洪山語氣得意，為自己的人脈寬廣。

    “你有沒有見過一種樹，能流出來橡膠的樹?”

    朱洪山愣了愣：“這個，我沒問過他們，你要找這種樹嗎？”

    周煙兒點頭，她暫時做不出玻璃來，只好退而求次找橡膠樹，然後再找會做玻璃的人，想辦法做出玻璃瓶子來，為以後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