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時日無多
醫師仔細的為柳夢芸診著脈,可沈琦南不知道為什麼,這心始終是放不下來。直到大夫退出屋子在外面與她說著結果,她才終於明白這個原因。
只見大夫在屋子外一字一句的輕聲說著:“大小姐,老夫剛剛細細把了脈……可能小姐要做好準備了……夫人怕是隻有不到兩年時間了。
夫人身上的傷長期沒有大夫診治,漸漸消耗起了自己的身體,導致現在身體徹底虧空,就算從現在開始好好調養休息,最多也不過三年了。
小姐……您還是多陪陪您的孃親吧。”最後一句話大夫並沒有稱為夫人,他大約也是明白的,一個夫人身上那麼重的傷,必定也是在沈府不怎麼得寵的。只不過他也只能好心提醒面前的女子了,再多的,他也做不了什麼。
許久,沈琦南終究是回過神來,朝著大夫略行了一禮:“多謝您告知……但我希望今天的事情,除了我和您以外,別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可以嗎?”
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件事情不論從哪裏來說都是不能提及的。給母親說必定是不可能的了,要是讓沈聰文那三人知道孃親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就他們那個折騰的勁兒,怕是之後因為渡生秘籍,她們幾人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小姐放心,老夫只知道夫人是因為身上的傷加上身體又十分虛弱導致傷口發炎引起高燒,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老夫記在心裏。”醫師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沈琦南將自己身上最後的五兩銀子拿了出來,放進了醫師的手裏:“小女先謝過大夫了,也希望大夫若是碰上了沈聰文,也是像剛剛那樣說便好。”
大夫還沒反應過來沈聰文是誰,便被翠萍半推半送的給送出了沈府。等那大夫走在街上之後,他才忽然想起來,剛剛的那位大小姐……竟然直呼了沈家老爺的名諱!
想來那些個富貴人家,大抵都會發生類似於自己碰上的這種事吧。他不再多想,只是默默的搖搖頭,朝著自己的藥鋪走去。
就在大夫沒有離開多久,又有兩人帶著一小箱東西到了沈府。“沈家是吧?雜家是奉德妃之命來找沈家沈大小姐的。”這一次,張德勝的態度和上次顯然是不一樣了,畢竟現在德妃身邊那些個人,誰不知道這兩天的事情,又誰不知道德妃有些重視這沈琦南。
門口兩人一聽是皇宮裏的人,趕緊跑進沈府給沈聰文通報,另一人推開大門帶著這兩人進了正廳:“公公您先坐著,我們老爺馬上就到!”
張德勝一聽這話,頓時有些不甚高興:“難道雜家剛剛沒有說明白嗎?雜家是來找沈大小姐的!”
“我已經讓人去讓琦南過來了,公公先喝口茶,不急。”剛剛到正廳門口的沈聰文聽到話先是讓人去找沈琦南,隨後便走了進來對張公公說道。
他在門口便看見除了張公公,還有一人抱著東西站在張德勝的身後,他心中雖有些好奇,卻也沒有開口問出來。
而張德勝也不打算和這沈家老爺說話,正廳的氣氛瞬間沉默下來。
沒過一會兒,沈琦南也走了進來,看著來人有些疑惑:“張公公?您怎麼來了?”她跟張德勝走過一趟,自然是認得人的。
只見站著的那人將手中的箱子開啟,裡面裝了些銀子和珠寶首飾。
“沈小姐,今天是德妃娘娘讓雜家來送賞給您的東西的,德妃娘娘說,您要是有空便可以去她那兒坐坐。那雜家東西和話都帶到了,就先走了。”張德勝將自己要帶的話帶到,然後揮了揮手,讓人把那一箱子東西給了跟在沈琦南身後的翠萍手上,兩人便離開了。
本想送送兩人的沈聰文卻聽見“留步”二字,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琦南,”轉過身去,他看著自己的女兒,面上浮現了沈琦南平時難得一見的笑容,“你看你去了一趟皇宮,德妃娘娘就專程叫人來給你這些個東西……”
聽著這話,沈琦南心中不禁嗤笑一聲,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自己這個父親怕是連半點好臉色都不會給她吧。
不過她面上也只是淡淡的回着:“嗯,所以父親到底想說些什麼?”其實他的目的她大概也都猜得到,最近沈家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每天都能見沈聰文在書房呆不少時辰。
果然,她聽得他下一句便是自己心裏面的那些個事情:“琦南你看,咱們沈家是皇商,但是皇宮裏頭咱們家卻沒有認識的,剛剛德妃娘娘也說了,有空就多去走走,多說一說咱們家,說不定……”
話還沒有說完,沈琦南就覺得自己一點耐心都沒有了,直接開口打斷道:“我知道了,有空的時候我就會去的。女兒先去那夢幽閣看看,畢竟孃親晚些時候會搬過去,該添置的東西也需要添置了,爹您覺得呢?”
她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無非就是想借著德妃的名義讓孃親和翠萍她們過得好一點罷了。
沈聰文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笑著說道:“好,你要添置些什麼,就給管家說就好,該有的咱一樣不能少!”
現在沈家的賬要是皇宮再往下查一些,他就徹底完了,這樣的後果是他承擔不起的,要是德妃能保住沈家,他現在讓柳夢芸娘倆過得好一些也沒什麼。
只要最後他將渡生秘籍拿到手,她們再怎麼樣自己也無所謂了。
只聽沈琦南輕聲笑笑:“好,那女兒就先去孃親那兒了。”說完她轉身就走,連給沈聰文應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夢幽閣雖說是整個沈府最大的別院,卻也是最冷清的一個別院。不過也好,沈琦南站在門口看了看這裏的屋子,又微微偏了偏頭,冷清是冷清,不過也是一個能讓孃親養傷的好地方。
至於現在,她就要好好收拾一下這裏了,得儘快讓人搬到這邊,那破屋子簡直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也不知道當初孃親是怎麼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