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鬼亦有情
鬼書生好像沒有看到,別人凝重的樣子,甚至他給所有的人感覺,像是沒有半點耐性,起初那一問,不知是宣佈他的到來,還是出自本意,真有邀請這些人商量的意思,或者只是敷衍了事,就在水雲子他們,震驚與鬼書生的出現,而心思驟變的時候,他卻好不講理的出手了。
看來鬼書生,之前的那一問,不過是敷衍了事,而且他本就猖狂,且心思異變,對於他會突然出手,在場的人,不會感到意外,當然他們也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東西,鬼書生比那水雲子都狂,他所針對的物件,是在場的所有人。
“鬼仙四層?怎麼可能?”
“聯手!”
“……”
鬼書生方一出手,周遭頓時變的陰氣森森,且更有無數厲鬼哀嚎,恍如他開啟了鬼門,讓無數鬼物衝入人間,面對這種情況,那些人仙級別的存在,雖然受到一定的影響,可他們依舊具備自保和反擊之力,倒是張墨等人,在鬼書生出手之後,全都像是被奪了魂一樣,除了極個別的存在,盡都木然的站在那裏生死不知。
看到這種情況,且他們有理由認為,這鬼書生想要把他們給一網打盡,那一刻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齷齪,聯手對敵志在必行,對於這樣的提議,沒人有什麼意見,且身為人仙的他們,更加分得清輕重緩急。
就他們而言,如果此刻不聯手的話,哪怕實力最強的水雲子,面對鬼書生,能夠逃出昇天的機會也不足三層,何況還有那麼多小輩等著他們去救,如果不聯手,依舊各自為戰的話,不僅張墨他們會死,就算他們,也極有可能,會隕落在此。
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聲名在外的鬼書生,既然突破了鬼仙四層,這簡直讓人無法相信,此刻的他們,看向鬼書生的目光,完全像是在看一位鬼道巨擘,如今的鬼書生,只差一步,便可比地仙,這樣的存在,就算他們的長輩,也必然不敢小覷對方,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誅殺鬼書生,一定會試著交好與對方。
這樣的念頭,讓他們倍為絕望,好在這鬼書生,只有鬼仙四層的修為,儘管讓他們感到絕望,可也不是沒有拼命的機會,他們不是真的不怕死,之前敢拼命,不過是頗為相信自己的手段,如今面對鬼書生,能夠保住性命,且儘可能的救下那些小輩,與他們而言,卻是最好的結果了。
此時的他們,根本無暇再去理會張墨,就算那心思深沉的韓家人仙,就算那奉命而來的十九太保陸廉,就算那道貌岸然的智雲和尚,有鬼書生插手此事,其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應付了的事情,唯有活下去,纔是此時最要緊的事。至於那水雲子和靈縣城隍,雖然擔心張墨,可是他們卻還不至於爲了張墨,真正把命都進去。
因此當有人提議聯手對敵的時候,沒有一個人,不是迫切附和,只是雖然他們聯起手來,實力必然不容小覷,但是面對,只差一步,就能比肩地仙存在的鬼書生,其依舊信心不足。
如是就這些人,儘管存有,如果有可能的話,必會去救那些小輩,可是包括水雲子在內,爲了活命,要放棄那些小輩的想法,卻也縈繞在心頭,不過水雲子和那靈縣城隍,要放棄那些小輩的想法,不是那麼強烈,而其餘的幾人,尤其那韓家人仙與那智雲和尚,甚至都生出,用那些小輩去做誘餌兒,為他們博得一線生機的惡念。
只是他們怎們想,那位鬼書生好像根本不在意,就像他根本不在意,他們聯手一樣,方一出手,便是最強的手段,被鬼書生給裹入戰圈的水雲子等人,看著那隻,遮天蔽日的鬼爪,頓時警鐘長鳴,且之前就身受重傷的陸廉,面對這等威勢,他更是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但是越到了這等地步,他們就越不敢放鬆,且同樣不敢留手的他們,也盡都把壓箱底的手段拿了出來,要是對上修為相等,或者稍高的對手,如此行事的他們,必然是爲了一招建功,斬敵人與馬下,可是此刻面對鬼書生的時候,拼盡全力的他們,卻僅僅是爲了求活。
韓家人仙韓意乾,毫不猶豫的高誦法家真言,哪怕以他現在的修為,不管是靈力或者是神魂,根本不足擔負的起,此招的消耗,但他哪怕拼著致命的反噬,還是毫不猶豫的去做了,畢竟如果不這麼做,他更擔心,以後怕是連出手的機會都不再擁有。
龍虎山藍宇道人,與那韓意乾的選擇沒什麼兩樣,他與那水雲子硬撼的時候,所動用的雷法,已經極為高明,且威力更是極強,但是此刻,在他不惜耗損本源的前提下,去施展龍虎山的絕學,其威力讓那鬼書生,都不由的側目不已。
天龍寺的和尚,看似滿臉仁慈,且更是長了一副,任誰看在眼裏,都是得道高僧的相貌,但是他發起狠來,卻是在場所有人,最兇猛的存在,智雲和尚爲了活命,盡引燃羅漢果位,弄出一尊菩薩虛影,其威勢,更是一度壓過了鬼書生。
陸廉同樣不甘人後,且他之前就身受重傷,此刻想要活命,他不惜把欽天監老祖下賜的玉蝶拿了出來,此玉蝶不僅屬於身份的象徵,更是欽天監所有太保,在緊要關頭用來保命的至寶,當次玉蝶被激發之後,只要激發此玉蝶的太保還有一口氣,便可以在呼吸之間,補全他的靈氣,壓制他的傷勢,讓他有機會,徹底放手一搏,就此玉蝶,算得上所有太保的第二條性命,如果動用,想要在擁有,除非立下潑天大功,別想再被賜予。
在這些人拼命的時候,就數陸廉付出的代價最大,雖然那智雲和尚引燃了羅漢果位,使得修為驟降,可比起陸廉消耗的玉蝶,就算三個羅漢果位,都無法比得上這玉蝶的價值。因此陸廉也是這些人裡面,臉色最差的一個,旁人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他卻是破釜沉舟,如果這都不成功,別人還有活命的機會,他卻是死路一條。
靈縣城隍和水雲子算是遭受無妄之災,可是面對想把他們一網打盡的鬼書生,他們也不得不拼命了,幸好不管是水雲子還是靈縣城隍,其身家,不是另外幾人能夠比擬的,他們所動用的手段,除了珍貴之處,不如陸廉的玉蝶,其餘方面,就他們所動用的手段,另外幾人拍馬都趕不上。
水雲子吞服的玄靈丹,足以讓任何一名人仙為之瘋狂,靈縣城隍吞下的九原丹,其價值比起玄靈丹,同樣不遑多讓,爲了擋住鬼書生的鬼爪,且不僅想要保住自家性命,還要救下小輩和麾下,他們兩位對於自己所付出的代價,可謂是心疼的,幾近讓他們感到窒息。
吞下玄靈丹的水雲子,回以那鬼爪的,只是一劍,不過此刻的這一劍,如要用在之前的切磋上,怕是那藍宇道人和那陸廉,就算不死,也絕對會失去動手能力,而服用了九原丹的靈縣城隍,更是讓他神府顯顯陽間,對於他們兩個的手段,哪怕是隻差一步,就可比肩的鬼書生,也不由的慎重到了極點。
好在這鬼書生,看似想要把他們給一網打盡,實際上,他這樣做,卻是另有謀算,他雖然想要殺人,可並沒有打算,把所有人都留下的念頭,不僅這些人的實力,連他都不容小覷,而且這些人背後的勢力,也不是他輕易願意招惹的,雖然他只差一步,就可比肩地仙,但是一日不成地仙,終究無法與大勢力抗衡。
只是他雖然沒有打算,把這些人全部留下的念頭,但是這並意味著,他不會讓這些人吃點苦頭,他的身份終究擺在這裏,如要今天不給這些人一個教訓,絕對會有損他的威名,這顯然不是鬼書生樂意看到的,尤其晉級鬼仙四層的他,打算建立一方勢力,他今天不借助這個機會,讓世人看到他的手段,怕是等他建府力門的時候,會有無數的麻煩找上門。
因此看到水雲子等人,全力一搏的時候,本來沒有全力出手的鬼書生,便也不再保留,雖然他也知道,這樣做,或許會發生什麼意外,可大道唯爭,真要有誰人死在他的手裏,那也只能怪對方學藝不精,命中該有此劫了。
好像要讓天地傾覆的巨響,讓整個靈縣都顫抖不已,狂暴的靈力,如同龍捲風,把張墨等人,如同爛麻袋一樣,甩飛了出去,而近處的房屋,在此等威力之下,更是如同紙紮的似的,一捅就破,驚叫慘乎聲,讓風暴外圍的人,不由神魂劇震,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似的,沒命的朝著,他們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逃去。
這場風暴,來的有些觸不及防,去的好像一陣清風,等到劇烈的靈力波動平息之後,還在現場的,只有那臉色發白的鬼書生,嘔血不止且勉強站穩,滿臉震撼如同乞丐的水雲子,神軀明顯不穩,神袍支離破碎的靈縣城隍,滿臉驚恐之色,披頭散髮同樣不斷吐血的藍宇道人,一條胳膊早就不見了蹤影,像是神魂都被震散,悽慘無比的韓意乾。至於那陸廉,早就不見了蹤跡,除了幾塊玉蝶碎片,什麼都沒有留下,而那智雲和尚,之前所站的位置,只留下幾塊僧袍碎片以及一灘汙血。
倒是之前被那場風暴給刮飛的張墨等人,有的如同紙片似的,貼在牆上,有的毫無動靜的摔在了街頭,有的鑲在了牆壁中,如此等等,看似悽慘無比,甚至別人都以為他們活不成了。
實際上他們只是看著悽慘,那些不管是貼在牆上的,還是鑲在牆壁中的,或者是那些趴在地上毫無動靜的人,最多隻是斷了幾根肋骨,或者斷胳膊斷腿,或者碰的頭破血流,除了被鬼書生針對的那些人,全都喪命此劫,別人只是昏厥了過去。
但是這樣的場面,還是讓水雲子等人絕望不已,他們看著那只是臉色差了許多,氣息弱了不少的鬼書生,盡都絕望的想到,如果對方再出手的話,或許其威力不必之前,可是現在,神力法力幾近枯竭的他們,根本再難抵擋。
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是這樣,高傲如水雲子,也被鬼書生的手段,給徹底壓服,等他們剛剛喘過氣來,心神也稍微冷靜了一些,其看向鬼書生的目光,依舊無比的驚駭,而且面帶絕望的他們,其臉上的苦澀之意,同樣也濃郁到了極點。
但是此時的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開口,不管是求饒,或者是威脅,他們在等,在等鬼書生做出選擇,他們在回想過去,他們在迫切的享受著,這可能是他們,留在世間最後的世間。
就水雲子等人而言,他們從來沒有想現在這樣,如此眷戀這個世界,哪怕周遭的一切,是那樣的破敗,可在他們的眼中,其依舊是那樣的令人著迷,他們很後悔,自己出現在靈縣,他們很不甘心,就這樣身死道消。
而就在他們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帶著無盡的不甘心,等著命運的安排的時候,那位能夠決定他們的性命的鬼書生,在此刻卻動了,看到這一幕,那種濃郁到了極點的絕望之意,幾乎徹底把他們給吞噬,但是就在他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那鬼書生卻連看都沒有多看他們一眼,而是在他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捲起一陣陰風,帶走了昏厥過去的張墨,就這樣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關於水雲子他們怎麼看待這樣的結局,鬼書生根本無暇理會,如今他的目地已經得到,且能夠讓張墨擺脫死局,算是徹底達成了所願,雖然在此期間,出現了一些意外,那陸廉和智雲和尚,死在了他的手中,必然會給他帶來不少麻煩,可比起手中的張墨,這些卻只讓他輕輕皺了皺眉頭。
鬼書生出現這裏,同樣不是巧合,不過他救下張墨,不是爲了圖謀什麼,而是爲了報恩,別人眼中的鬼書生,既陰毒又狠辣,可是別人根本不知道,在別人眼中根本毫無人性的鬼書生,哪怕擁有了現在的地位,其依舊沒有忘卻幾百年前的一飯之恩。
當然他救張墨,不是張家曾經有恩與他,而是張墨站在了春三十娘這一邊,纔會讓鬼書生,心甘情願的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鬼書生因為自己的修行,多次虧欠與春三十娘,他早已決心,要加倍補償對方,今天救下張墨,僅僅只是順手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