縐遠明遞過一張銀行卡。

    張楊皺了皺眉頭，不明白這老頭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你要做什麼？”

    “這裏麵是一億元，昨天晚上，突然打進我們縐家賬戶裡的錢，分文不少，我們縐家不差這點錢！”

    “我也不差這一億元，放心，既然別人打給你們，就是你們的收入，我不會摻和。”

    張楊伸手準備推開那張卡，但是縐遠明的手紋絲不動。

    這種力道讓他一眯眼睛。

    雖然張楊沒有真的用力，但是真的能夠拒絕他隨便手上一推的人可不多，這老頭倒是有兩分不簡單。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希望你能把嘴閉嚴了。”

    縐文瀟驚訝的看著縐遠明的動作，腦海中完全沒有理解現在的事情發展。

    “爺爺？”

    “昨天晚上，那位富豪，就是小劉救的！”

    縐遠明緊咬牙關，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

    張楊眯起眼睛，他立刻就理解了縐遠明的意思。

    而事情明顯到這個地步，縐文瀟顯然也看出來了爺爺的意圖。

    “爺爺，你怎麼……”

    “年輕人，我看的出來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收下這一個億，我們縐氏醫館又多出一個前途無量的天才醫生劉偉光，而你也能拿到實在的好處和我們縐家的友誼，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選擇的。”

    縐遠明的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已經完全將情感從身上剝離。

    “如果我說不呢？”

    張楊試探的問道。

    “那我也只會表示遺憾，畢竟老夫也不是什麼街頭混混或江湖歹人。”

    縐遠明表現的不為所動，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刺頭或有骨氣的，越是有才氣的年輕人越是有傲骨，恰好他很擅長對付這種初出茅廬的愣頭青。

    “不過老夫多年來雖然在醫術上沒什麼建樹，不過所幸還是認識了不少熟人，有各省醫院的院長，有大學的教授，還有些學術界的專家，人一年紀大，就會變得囉嗦，萬一哪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在他們面前抱怨抱怨，恐怕對於你的前途就不太有利了。”

    縐文瀟不敢置信的看著爺爺，此刻這個老人與她往昔記憶中的慈祥長者比起來，處處充斥著陌生。

    不過相比起來，恐怕這個作為縐家家主的一面，纔是縐遠明真正的形象吧，一個家主需要替整個家族謀取利益，而不是考慮個人的榮辱和名譽。

    張楊打量著縐遠明的臉，他突然理解為什麼自己明明應該聽說過這老頭的名字，卻對他的長相根本沒有印象了。

    恐怕這老頭這麼多年來的名氣，都是靠這種手段牟取來的吧？

    先是接近有能力和才華的年輕人，憑藉自己的身份和財富威逼利誘，或者代替他們發表優秀的學術論文和專利，或者鳩佔鵲巢搶奪他們的功勞和成就，進一步提高自己的地位，重複這個迴圈。

    “哈哈哈哈。”

    張楊笑了，是那種狂妄的笑，發自內心的蔑視的笑。

    “你在笑什麼？年輕人？”

    縐遠明臉色難看的看著張楊，他沒想到張楊在接受了自己的威脅之後，居然還有勇氣撕破臉皮，雖然他自信有能力冷處理掉對方，但是這也意味著他撈不到好處。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一點高興的事情。”

    張楊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他一邊擦著眼角一邊說。

    曾經張楊因為少年天才，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將在醫術上不如自己的醫生，都看成是沒開智的猩猩猴子，這很不好，讓他小時候性格表現的很孤僻，張楊近年來已經反省很多了。

    但是現在張楊突然覺得自己當年的想法沒有絲毫錯誤。

    像縐遠明之流，從頭到尾就連給自己提鞋都不配，張楊根本就沒把他看成是敵人，縐遠明的警惕和敵意就像螞蟻對大象呲牙一樣可笑。

    “哦？有什麼好高興的？不如說出來讓老夫樂呵樂呵。”

    縐遠明眯著眼，透露出危險的氣息。

    但是張楊直接無視了他，看也不看他手裏的銀行卡，轉身就走出房間。

    “我對你們的齷齪沒有興趣，不管你要發表什麼，發去吧老匹夫，當然我也不會多嘴的，因為從頭到尾我對你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縐遠明瞪大了眼睛，他已經做好準備迎接那種‘寧死不屈’的年輕人，但是沒想到張楊居然‘妥協’了？

    張楊背對著縐遠明，所以對方看不到他嘴角掛著的一絲笑意。

    那是徹徹底底的蔑然的笑。

    他之所以懶得給縐遠明拆臺，是因為韓文蒼的事情不適合大肆宣揚，龍都真正的上流圈子都曾聽過他的名號，只要說出去就會讓張家意識到他的存在，和他偽裝成‘名氣漸起的天才青年醫生’這個計劃格格不入。

    所以，就像張楊自己說的。

    你這個老匹夫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小爺我對你的計劃既不感興趣，也不稀罕那兩個臭錢。

    直到張楊從祖孫二人的視野中消失，縐遠明也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張楊突然配合起來，而且連錢都沒收。

    收了錢，就代表和他是一條船上的，誰也不乾淨，而且代表你有訴求，有的商量。

    張楊不收錢，反倒讓縐遠明寢食難安，摸不清張楊打得是什麼算盤。

    但是他也沒有追上去詢問的慾望，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拉攏一個無慾無求的人，一億元說不要就不要了，這種人還能想要什麼？

    “爺爺，咱們今天的事……是不是做的有點太不地道了？”

    縐文瀟猶豫的組織著語言，小心翼翼的對著爺爺開口。

    “怎麼？覺得老夫今天做錯了嗎？文瀟。”

    縐遠明一斜眼睛。

    “就是有點尷尬，畢竟張楊是梅鄭阿姨介紹過來的，以後還得在這邊上班，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事情做得太絕了不好。”

    縐文瀟在爺爺的目光下，終於完整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縐遠明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文瀟啊，你就是心太軟，首先你應該擺正一個心態，作為一個縐家人，你要一切以縐家的利益優先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