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祥隱隱覺出張楊話裡的味兒來，皺眉眨眼道：“你難道懷疑她？可我辦公室裏什麼也沒有啊！沒什麼貴重物品。”

    趙子祥古怪道：“不會吧，難道她會是個……是個偷兒？她不是，她”

    趙子祥眼珠子瞟到張楊身上，說不下去。

    張楊看向他，露齒一笑：“她是我介紹來的，又不要一份工資，怎麼可能會是偷兒？”

    趙子祥嘿嘿一笑：“是啊，我也覺得，這樣的人，不會是偷兒。”

    趙子祥搖了搖手指頭。

    張楊點點頭，以一種幾乎微不可查的聲音低聲自語：“確實如此，那就很有意思了……”

    “這一點說得通，那一點卻怎麼都說不通……”

    從趙子祥辦公室出來，下班之後，醫院裏除了值班的醫生護士，其他人都回去了。

    張楊走到前臺，今日正值李麻子值班。

    他敲了敲李麻子面前的光滑的檯面。

    李麻子提起頭來，驚道：“院長，你怎麼還沒走？”

    “吃宵夜麼？”

    “啊？現在？”

    李麻子看了一眼手錶，摸著腦袋訕訕道：“我今晚值班，而且現在”

    他指著手錶說道：“現在才七點！我剛嚥下去的，估摸著還沒消化呢。”

    張楊摸了摸鼻子，吸了幾下說道：“好久沒去福寧巷喝酒了，那個牛兒姑娘……還有”

    “牛兒！”

    李麻子雙目一亮，從前臺裡面繞出來，興致勃勃道：“去福寧巷喝酒麼？”

    福寧巷地處都市老城區。

    是一條老都市人盡皆知的夜市巷子。

    早在九十年代，是都市最火最旺的一條美食街。

    無論是男女老少，情侶學生，無不知道這條巷子，無不來過這條巷子。從很多年年開始，新城區漸漸熱鬧，福寧巷生意漸不如以前，不過仍能維持不弱的客流量。

    直到幾年開始，隨著幾個大商場拔地而起，人們的生活水平愈來愈高，追求更好更瑾適的飲食環境後，福寧巷的生意是一落千丈，一日不如一日。

    尤其近幾年來生意愈發不景氣，除了幾家老字號火爆之外，其餘店鋪紛紛倒閉。

    早已沒有往日的殊榮。

    甚至一直以夜市出名的福寧巷，白日也能看到一兩個攤位，居然在賣早餐。

    張楊將車停在福寧巷附近的停車道上。

    以前跑出租的時候，經常跟人來這裏吃飯，其中來的最多的，就是李麻子，其次是郭軍剛。

    這地方物美價廉，外面的物價蹭蹭蹭漲，這裏還維持在五年前的水平。

    對於囊中羞澀，又時常酒癮難耐的張楊來說，這裏實乃美食與美酒的天堂。

    二人邊走邊說笑，一條燈火通明的巷子出現在眼前。

    狹窄的巷子，只能允許三個大漢並肩透過，兩邊有早已關門，佈滿蛛絲，掛著轉讓電話的店鋪門。

    也有間隔著的美食店。

    燒烤、火鍋、涮羊肉、麻辣燙、炸串……

    還沒走到目的地，便有一陣臭豆腐濃烈的香氣飄來。

    李麻子深深吸吸鼻子，笑道：“臭豆腐。”

    他駕輕就熟的掏出手機，買了兩大份臭豆腐。

    前方不遠處，最火熱的一家店鋪出現在眼前。

    那家店前有四個大紅燈籠。

    又拉出七八根電線，繞著柱子鋪開，中間掛著一個又一個明亮的電燈泡。

    冬日的夜晚如此寒冷。

    卻還有人坐在門前。

    一張藍色的棚子裡，十幾張低低矮矮的木桌，中間放著一大口鐵鍋，裡面冒著大片大片的白煙，辣味和香味，順著翻滾的紅湯，骨碌骨碌的從裡面往外鑽。

    一塊油膩膩的大招牌懸掛門頭。

    “蕭瀟柴火牛”

    蕭瀟是這家店老闆女兒的名字。

    這個叫蕭瀟的姑娘，在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便被她父親取名叫“蕭瀟”。

    如今來福寧巷吃飯的，多是衝着“蕭瀟柴火牛”來的。

    一道忙碌的倩影端著盤子走出來。

    那人二十上下，秀髮挽了個髮髻在腦後，一張吹彈可破的臉蛋，因為長時間忙碌，變得紅彤彤的，薄汗從她額上冒出。

    女人放下盤子，伸出白白瘦瘦的胳膊，在額上輕輕沾了沾。

    “牛兒！別太累了！”

    “是啊，坐這兒喝口水。”

    那叫牛兒的姑娘笑著擺擺手，轉身又要鑽進店鋪裡去。

    她步子極快，李麻子聲音喊出喉嚨的當兒，她半個人已經走進店內裡。

    “牛兒！牛兒！”

    李麻子笑的極為歡快，兩步竄上前。

    那叫牛兒的姑娘轉過頭來，看見他的目光，在不到一秒的呆滯後，變為星星一般耀眼的光亮，隨後幾乎是發自本能，她微微轉頭，目光直衝著張楊而來，裡面的喜悅與驚喜令她的眼睛美麗的不像話。

    “張楊！麻子！你們好久沒來了。”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張楊。

    張楊笑著點點頭：“是啊，快半年了。”

    “牛兒這裏的生意還是很好啊，”李麻子一雙眼睛不住瞅著屋內：“還有地方嗎？”

    “屋裏沒有了，”牛兒笑道：“不過還剩一張桌子，可以擺在外面。”

    “那就在外面吧，吃幾口也就不冷了。”

    張楊跟李麻子走進店內，二人幫著抬桌子出來，正懟上從廚房抬頭喊人的蕭老闆。

    蕭老闆眼珠子睜大，“嗯”的一聲，說道：“你們兩個來啦？哎呀，真是好久不見，牛兒，還有桌子嗎？”

    “有，還有一張。”

    張李二人一邊抬著桌子出去，一邊笑道：“老闆，一會兒出來喝兩杯。”

    “要的要的，等我忙完。”蕭老闆眯眼笑呵呵道：“還是老樣子吧？四斤黑牛，辣子多？”

    二人笑著稱是。

    “牛兒，給他們提一箱啤酒。”

    “好。”

    二人將桌子剛放下，李麻子快步竄到牛兒身邊，笑嘻嘻道：“啤酒我們自己拿。”

    他從牛兒手裏接過沉甸甸的一箱子啤酒，笑道：“你去忙吧，一會兒得空，來我們這兒坐坐。”

    牛兒抿嘴一笑：“那你慢點。”

    “哎！”

    李麻子喜滋滋的抱著啤酒箱出來。

    張楊撕開箱子，掏出一瓶啤酒，牛兒端上兩個碗。

    張楊一個碗裡倒一碗，給自己和李麻子面前各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