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峙
一片壓抑中,蘇羽清在凌玄臣的注視下漫步上前,越過他來到了緊閉的宮窗前,緩緩推開了它,風吹散了香燭的氣味,她看著殿外跳躍著的長信宮燈,閉眼嗅了嗅寒溼空氣中夾雜的清冷,再次回首對上凌玄臣的目光。
嘖,時運不濟,命途多舛。
“民女說過,殿下可以休了民女,隨便安個罪名,民女坦然接受,絕不會落了您的面子。”蘇羽清不卑不亢地說著。
“進了本王的宮殿,這離去可就由不得你說了。”凌玄臣據理力爭,看樣子不想放她離開。
怎麼回事,上一世也沒見這狗皇帝這麼執著啊,莫不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
“況且,你當真想離開嗎?”凌玄臣薄唇抿緊,始終覺得蘇羽清只是在無理取鬧,試圖伸手觸碰,卻又握了拳縮了回來。
“我……”蘇羽清欲言又止。
這其中的變數,讓二者有些想不通。
有盈袖的暗香,隨著窗外吹來的的風帶著越飄越遠,遠離了這紅牆外的宮闈重簷,曾經情不知所起的一往情深,如今倒是能蔓延思緒唏噓地感嘆。
都散去了。
相顧無言,蘇羽清覺得好笑,忍不住嗤笑一聲,“殿下,您這就有點意思了。您為何覺得我一定會安分地待在這裏?”
“後悔嫁給你了,只是因為發現我們並非良配罷了,”蘇羽清雙手環胸,倚窗偏頭看著凌玄臣,眼睫投影如蟬翼,輕扇,澄澈的眼眸透著不解,“殿下何必死纏爛打呢?如此不是有些失了禮數?”
高傲如凌玄臣,聽到這話就有些憤怒了,整個臉越來越黑,握緊的拳頭彷彿就要上手揍人一樣。
蘇羽清見此情形,也擺出了防禦的姿勢:“好好說話啊殿下,我可不怕跟您動手,可萬一我出手沒個好歹的,把您給揍了,這皇上怪罪我倒無妨,就怕您臉上無光不是?”
瞧瞧這話說的,更氣人了是不!
蘇羽清雖武藝不凡,不過真打起來還是不及凌玄臣的,畢竟身處太子之位,垂涎者甚眾,要真只會些拳腳功夫,早被收屍幾百回了。
“呵。”凌玄臣當然不會動手,袖口紋著的金線閃著光,悄無聲息地再次捏緊拳頭,繃緊下顎線,他速來清冷的眸子對上一臉無所畏懼的蘇羽清,整個房間瞬間陷入一片低氣壓。
良久,蘇羽清見凌玄臣漸漸平復,就跨步上前坐在他桌旁的椅子上,手撩長袍,把一隻腳踏上了另一張椅子,她手裏把玩著從桌上拿的琉璃雕酒壺,漫不經心地說著:“況且,殿下的也只是另有所圖吧。”
“嗯?”凌玄臣俯視下方帶著鳳冠的女子,想看看她還能說些什麼話出來。
“殿下若是看上民女,那確實是民女的福氣,不過要看上的是民女背後的將軍府,那您這活絡的心思就有點昭然若揭了。”蘇羽清眯眼一笑,起身上前與凌玄臣對視,“君心難測,不巧,家父戰功赫赫,在聖上面前地位極高,所以,您娶了民女,就等於有了整個將軍府做依傍,帝位之路勢必順暢些許,你說是吧?”
何止順暢,有著手握重兵又深得民心的將軍府,皇權簡直就是唾手可得!
“可殿下要知道,家父子嗣唯民女一人,自是分外偏寵,您說民女要是在這裏不開心了,家父會如何啊?”
橫豎就是你要我將軍府還要看我蘇羽清樂不樂意唄。
“呵,那本王問你一個問題,”凌玄臣反倒笑了一聲,“你是打算任性妄為,還是做個滅門的不肖子孫?”
“殿下什麼意思?”蘇羽清有些惱了,“莫不是要以民女家人相逼?”
“怎敢啊愛妃,”凌玄臣附身湊近蘇羽清耳旁,身上傳來陣陣甘松香氣使她有些無措,“你這婚是向聖上求來的,要是你悔了而不願成,這無論是欺君還是抗旨,都不是你一人擔得起的吧?”
蘇羽清沒想到還有這茬,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她看著眼前的男子,只能恨恨地說一句:“噁心!”
凌玄臣似乎想不到她會這樣說,他走到門前,回頭看著身後的蘇羽清道:“你還是好好想想吧,總之,想要休書,不可能!”
“還有,別一口一個‘民女’,總歸嫁了人,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太子妃?”說完毫不留情地用力揮門離開。
聽著這“嘭”的一聲,蘇羽清一口牙都要氣的咬碎了:“你個狗皇帝,比誰能熬是吧,我就陪你耗著!”以前就是太聽話,看看都把你慣飄了,上一世好歹還是相敬如賓的,現在這對她是毫不客氣。
罵罵咧咧地嚷了幾下,蘇羽清把凌玄臣從頭到腳挑剔了一遍,可能是覺著一個人罵不過癮,就走到門口喚來了陪嫁丫鬟紅杏。
一看到門口來的一襲粉色布衫的女孩,蘇羽清就義憤填膺了:“多個人多份力量不是,來紅杏,咱們一起罵!”
紅杏一臉懵逼。
這是什麼新婚情趣?
紅杏看著小臉鼓鼓的蘇羽清,開口感慨道:“娘娘,我覺得您變了啊。”
“不是,紅杏你這改口有點快啊。”蘇羽清反駁道。
“娘娘,”紅杏笑著說,“從前啊,您跟著殿下走,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殿下不快,可現在您居然會在大婚當日把殿下氣走。”
蘇羽清聽到後整個人就囧了,難不成她以前在別人眼中整個就一狗腿形象?
紅杏搖搖頭,紅了眼眶了:“奴婢打小就在您身邊侍候,您被將軍視為掌上明珠,在將軍府從來都是無憂無慮的,可自從遇到了殿下,一向大膽的您就變得膽怯起來,一遇到殿下就事事謹慎,您的付出又得不到回報,奴婢看了都心疼。”
“哎紅杏,”看著紅杏有點繃不住了,蘇羽清一下就慌了,“你這別哭啊,多大點事兒,誰沒瞎過眼呢。”
“噗呲,”紅杏沒忍住笑出來聲,“變了好啊,您這樣更真實了,更像……曾經將軍府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