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做假賬
姑娘的臉頰上沾了點黑色的灰,眼神卻十分靈動,盯著賬房問道:“你在做什麼?為何偷偷摸摸的?”
蘇羽清抓住了賬房的肩膀,低聲威脅道:“將你做的事情都說出來,不然要你好看!”
桌上還擺著未寫完的書信,連筆墨都未乾,紅杏便拿起來瞧。營帳裡燭光明亮,紅杏看著書信上的字直接唸了出來。
“向御史尊前,吾乃難民營賬房,近日工程完成情況尚佳,救濟銀兩已扣下,改日送……”
讀完信,紅杏便將此信當作證據收了起來,卻也不知信裡是什麼意思。只是對上蘇羽清若有所思的目光,她不由地有些疑惑。
“向御史是哪個?”紅杏問道。
蘇羽清也對此人沒什麼印象,御史也不過是個小官,甚至連上朝的機會都沒有,她自然是不記得。
“沒聽過,再找找別的東西。”
沒想到兩人是來搜東西的,賬房一下就急了,揮著手說道:“你們幹什麼?此處什麼都沒有!你們若是這樣威脅我,當心吃不了兜著走!”
這點威脅在兩人聽來絲毫沒有威懾力,甚至紅杏還“嘁”了一聲,澆滅了賬房的自信心。
這營帳裡放的東西是沒什麼奇怪,可桌上倒是堆著不少書。明顯賬房不是讀書人模樣,堆這些書怕是另有用途,紅杏便將目光移到了書籍之上。
“賬房先生倒是愛看書?”蘇羽清森森笑了一聲,用眼神示意紅杏翻找。
果然,兩本賬本都夾在了書籍之中,薄薄的一本,卻用不同的字跡區別開來。
“姐姐,這是兩本賬本。”紅杏隨意翻了一下,便與蘇羽清說道。
那賬本里記錄著難民營的所有花銷,包括士兵和官員。一共兩本,一本是真實的花銷,另一本卻是賬房偽造。
蘇羽清記得朝廷每次都撥款五百兩白銀,交給州縣官員,由他們購買糧食,分配給難民。沒想到,實際到難民手裏的,最多不過五兩銀子,而且是一共才五兩銀子。
“這本上寫著,難民營一共花銷四十八兩銀子,買饅頭一日僅十錢……”紅杏怔怔地說出上面的內容。
十錢銀子買來的能是什麼好饅頭?紅杏都不敢想象,這難民營裡的人都過的什麼日子。
抓著肩膀的手使勁了幾分,蘇羽清咬牙道:“你與那御史串通起來,就爲了將那些銀兩吞掉?”
賬房有些慌張,結巴道:“沒,纔沒有。你可別冤枉我,我也不過是拿了幾兩銀子,大頭都在向桓那邊。我也不過是向桓手下的一個小兵,天天給他報信而已!”
情急之下,賬房竟把事情都說了出來。說完他纔開始後悔,恨不得給自己打兩個巴掌。
“向桓?”蘇羽清一下就抓住了關鍵人物。
“沒有,我沒說!”賬房欲哭無淚。
“除了向桓還有誰?”蘇羽清勢必要把參與的人都揪出來。
賬房閉上了嘴,不肯說。
那刀離脖子又近了幾分,輕輕一刮,便留下了一條血痕,一滴血從傷口流下,賬房感覺到脖子上的一下冰冷,痛覺就傳來了。
“大姐,你,你小心些!”賬房害怕起來,開始求饒道:“我說,我都說!”
蘇羽清掌握著分寸,自然不會失手殺了他,卻能嚇住他。
“我一直都是負責做假賬的,將扣下銀兩交給向大人,中間有什麼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參與的人都會拿到相應的銀兩,到向大人那邊大概就三百兩了。”賬房顫抖著將事情說出來。
沒想到這還是鏈條式的結構,向桓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
紅杏立馬就將賬本收好,藏在身上,把胸口塞得滿滿的。
“還有別的嗎?向桓一個小御史也敢幹這事?不是與人串通了?”蘇羽清逼問了一句。
可賬房哪裏知道再上級的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閉上眼睛。
知道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蘇羽清便讓紅杏把賬房的罪狀說出來,用筆記下。
待罪狀寫好,紅杏將賬房的手指割破,蘇羽清威脅著,讓他在紙上畫了押。
“姐姐,這可以嗎?”紅杏拿起罪狀書,看了看,不確定地問蘇羽清道。
“自然是可以。”蘇羽清有自己的辦法,讓她先將此物收好。
賬房如今像個傀儡,一句話都不敢說,連動作都不敢做,就怕蘇羽清一個失手將他殺了。
“兩位大姐,這可以了嗎?”賬房小心翼翼地詢問一聲。
他是真的怕死,那脖子上的傷口便能讓他後怕很久。
兩人都沒有迴應,蘇羽清移開匕首,將那帶血的刀刃在賬房的衣裳上蹭了蹭,那血跡便留在了衣領上了。
“日後怕不是威脅這麼簡單了。”蘇羽清冷笑一聲,將匕首收好插進長靴。
賬房打了個冷顫,訕訕笑了聲,目送兩人離開。桌上已被翻得雜亂不堪,那筆也滾到了地上。
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吐出一口長氣,將那筆撿起,置在桌上。輕手輕腳地走到營帳門口,發現守衛都已經昏迷,他生氣地踹了他倆一腳。
“連兩個女人都搞不定,養你們這些廢物!”怒罵一聲,他只能走到裡面去。
賬本被發現,私藏救濟銀兩的事被發現,他們這些人都逃不了干係。賬房怕此事被捅出去,自己就沒了小命,趕緊又回到了桌前,寫了封信。
因為匆忙,他都來不及等墨水晾乾,直接捲起裝在一個小竹筒裡。
走到門口,賬房四處望了望,確定無人後,吹了個口哨。
沒過多久,一隻白色的鴿子振翅而來,停在了賬房的手臂上。將那小竹筒綁在白鴿的腿上,賬房便把它放了。
“希望能快些,若是御史大人早些收到信,沒準能早點把這幾人抓起來!”賬房默唸一句。
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若是這兩人先找了關係該怎麼辦?他決定要做兩手準備,立馬回到營帳中,將自己存好的銀票找出來,收拾好行禮,放在床上。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賬房也忐忑不安。此處難民營總歸還不歸他管,外面起火,士兵昏迷都與他無關,他只想著自己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