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挑釁
解決了困擾多日的鋪面問題,蘇羽清回府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旁人詫異的目光,她毫不在意,方纔接待她的小姑娘更是滿臉驚悚的瞧著她和錦孃的親暱模樣。
細細一想今日的各種行為,雖然浮誇的言談仍顯稚嫩,但好歹也騙過了不少人,成功揪出了不少渾水摸魚之人,還算是滿意。
秋日黃昏,街頭攤販三三兩兩聚在一塊兒,大聲叫嚷著拉生意。
浮世之美,莫過於此!
雁兒撲稜著羽翅一路高飛,掠過屋簷,半點不留痕跡。
子衿院門口的小丫鬟們也仰著腦袋,眯著眼享受著難得的安逸,奇思妙想迸發之時,耳邊忽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意識的伸手攔截,呵道,“是誰?”
來人猛地停步,似笑非笑的抬眸,“怎麼了?現在連我也要攔住不成?”
子衿院的主子!
小丫鬟收了手連聲道歉,“太子妃,是奴婢們開小差,認錯了人,還請太子妃責罰!”
蘇羽清垂眸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糊塗裝扮,也不怪罪,留下了一句下次注意就徑直往裏屋走去。
一身灰土,她只想趕快洗澡換衣,粗糙的布料扎的她手腕都紅了一片。
紅杏老遠就瞧見了這一幕,快步跟著,憋著笑揶揄,“主子回來了?主子剛剛又是鬧哪一齣啊?”
蘇羽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吩咐著,“再貧就扣你月錢!去給我準備洗澡水。”
掐住了某人的命門,紅杏做了個閉嘴的動作,欠身下去了。
不多時,凌玄臣也下了朝,踩著點過來用膳,簡言之就是蹭飯。
一番洗漱,終於換上了柔軟的絲綢,蘇羽清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腳步鬆快的推開了房門。
火紅如血的紅楓樹下,男子身形頎長,只一個背景,卻是滿目孤絕之姿。
聽見開門聲,男子側眸,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消弭了通身的涼意,“一起用膳可好?”
蘇羽清愣愣的點頭,“好。”
這樣的情形曾一百遍一千遍的在她腦海裏預演,她等待的身影愈發落寞,本以為是永遠難得的溫情,卻乍然實現。
心緒起伏,只在轉瞬間。
掩下心底的波瀾,蘇羽清轉身入席,隨口問道,“今天是什麼菜色?”
毓梅不知所措,主子出門前特意叮囑的菜式,是轉頭就忘了?
小心翼翼的開口將菜餚一一報出。
熟稔的菜名叫蘇羽清臉色一紅,暗自悔恨,怎麼一時情急問出了這樣的話。
做賊心虛的用餘光瞥了一眼凌玄臣,呼,臉色正常,定是沒有聽見。
她眼觀鼻,鼻觀心,擺出了一副別和我搭話的模樣,反倒是凌玄臣一頭霧水,左思右想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毓菊與紅杏的到來打破了微妙的氣氛。
“主子!奴婢特意按您的吩咐,湯從您出門就燉上了,加上乾貝,味道定是鮮美……”
屋內的兩人齊齊轉頭,一看到自家主子邊上的男子,紅杏叭叭叭的小嘴瞬間閉上,腳底發軟的垂下了腦袋。
乖巧的如家貓一般,蘇羽清忍俊不禁,揮揮手吩咐她們上菜。
美食在前,蘇羽清也顧不上方纔的羞怯,象徵性的替凌玄臣夾了幾筷菜之後便不動聲色的滿足起自己的味蕾來了。
凌玄臣亦不介意,京中大家閨秀甚多,他想娶的是真性情的妻子,又不是空有一副禮儀的太子妃。
自從他成了太子,身上便多了一層無形的枷鎖,走到哪裏都摘不下的負累。
唯有瞧見她的真情,才偶有了解鎖的暢快。
毓蘭亦被自己主子的“豪邁”驚到了,尷尬的伸向蘇羽清的雲紋暗袖口,無意中觸及凌玄臣小幅度的搖頭,也只得罷手。
“魚丸鮮美,毓菊你改日教教本宮吧?”味蕾得到了滿足,蘇羽清微眯了眸子,略顯興奮。
“不知姐姐院子裡的小廚師可否借與我使使?”腳步聲疊著嬌媚的嗓音傳來,一襲粉裙惹眼至極,除了雲瑤,還能是誰?
凌玄臣默默夾菜,並不做聲。
蘇羽清掀起眼簾,口吻不帶分毫語氣,“本宮的父親只有本宮一個孩子,你還是規規矩矩喚本宮一聲太子妃吧。”
出師不利,雲瑤被噎住了,偏又無法轉圜,只得不情不願的欠了身子,“見過太子妃。”
蘇羽清擺擺手,繼續進食。
“師兄……”
“咳,何事?”玉勺舀起一顆小巧的魚丸,伸至小女人的碗前,見她點頭,才擱了進去。
比起雲瑤的問題,當務之急是穩住蘇羽清。
太子哥哥居然親自為她夾菜?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指縫間的帕子被生生扯出一道絲線來。
雲瑤抿唇,故作平靜道,“我來了太子府後,總是食慾不振,也想找一個和太子妃院裏的小廚師,師兄能不能幫幫瑤兒啊?”
紅杏斜睨了她一眼,食慾不振?那就回你的家去!賴在太子府算怎麼回事!
蘇羽清悠哉的喝起了湯,連一絲眼神都不給。
想帶走她的丫鬟?白日做夢!
凌玄臣垂眸思索了片刻,“本宮會讓子兼儘快找一個廚娘的,你暫且忍忍吧。”
“謝謝師兄!今晨我逛園子,遇見太子妃姐姐一身麻衣匆匆出府,是遇上什麼麻煩事了嗎?您怎麼不和師兄商量呀,既然成了太子妃,又怎麼能因為一些見不得光的小事拋頭露面,這是不是不好呀?”看似勸說,實則挑釁的話語直指蘇羽清。
告狀手段清奇,暗戳戳的指責她敗壞門風,配不上太子妃的名號。
聞言,蘇羽清不急不緩的嚥下鴨肉,意味深長道,“火候還差了些,下次記得多煮一會。”
火候不夠的到底是雲瑤還是毓菊,只有當事人知道。
紅杏抿緊了下唇,悄悄為主子豎起了大拇指!
好一招殺人不見血!
雲瑤紅了臉,委屈的望向凌玄臣,“師兄……”
若是換做平日,蘇羽清也懶得和她這朵盛世白蓮計較,每個人有自己的處世風格,她犯不著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