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疑心起
兩人相攜步入正殿的身影刺痛了皇后的心,陌生的情愫席捲而來,鋪天蓋地的壓在了她的心頭,蝕骨之痛不過如此。
皇后快步迎上,“參見陛下,陛下怎麼這個時辰來了景仁宮?”
凌哲熙冷哼一聲,“明知故問!你明知宸妃有傷在身,為何刻意刁難她?”
對上鳳瀾泫然欲泣的眸子,他的心疼更甚,揮手遣人端來清茶,餵給她喝下。
抖著手接過茶盞,有意無意的露出掌邊的血痕,宸妃小口小口的喝水,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轉頭看向皇后的眸子愈發冷漠,“她是為救朕受的傷,她長在宮外不通禮儀規矩也是朕特許的,皇后若不滿,慢慢教便是了,何苦大動干戈!”
語氣中的偏袒和愛護,在場的每個人都能看出來。
這寵愛,就連榮貴妃也不曾有過。
一股寒意順著血液流入五臟六腑,皇后的臉色愈發慘淡,她昂著頭,一字一句道,“陛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宸妃已經入宮侍奉,就該守這宮裏的規矩,禮不可廢啊。”
凌哲熙蹙眉,織金龍袍隨著他的轉身簌簌作響,“皇后!你過於嚴苛了!她只是救了朕的宸妃。”
話裡話外,就是責怪她沒有國母的大氣,在小事上斤斤計較。
“皇上,臣妾管理六宮,絕無特例!”
擲地有聲的話語響徹大殿,她不願認輸,就算是遍體鱗傷也不在乎。
良久,一道低語打破了僵局,“今日之事都是臣妾愚笨惹出來的禍,還請皇后娘娘原諒。”
那弱柳一般的身姿直直的拜倒在地,叫人心生憐愛。
凌哲熙大步上前,將人扶起,不顧皇后的臉色,只留下一句下不為例。
宮內,宸妃捂著胸口柳眉緊蹙,低聲呻吟,“皇上,臣妾的傷口好痛啊。”
她一頭鑽進皇帝的胸口,長髮隨意的散在肩頭,眼底卻是滿滿的恨意。
帝后果然情深,她伏低裝乖至此,都沒有換來一個懲罰,看來她只能換個角度下手了。
懷裏的女人漸漸安靜下來,凌哲熙低下頭詢問,“愛妃可好一些了?”
點點頭,又搖搖頭。
鳳瀾緩緩抬頭,露出那雙水眸,點點星光誘的人移不開眼。
她嘟著嘴,“皇上!那日的刺客也太兇了,臣妾夜裏總是睡不好呢。遊行那日,太子殿下的預料不差分毫,臣妾現在想起來還會心悸呢。”
不經意間,矛頭已經指向了太子。
盛大的遊行,巡防的侍衛都是凌玄臣分配的,刺客出現的剛剛好,恰到好處的安排,就像是隻大口袋,就等著刺客鑽進去。
凌玄臣的機敏才智,都是他親自教導的。
一點一滴的能力都是在一場場紛亂中鍛煉出來的。
他從來不曾懷疑過自己的兒子,淡淡的瞥了一眼懷中的女人,並不言語。
不變的沉靜臉色,宸妃都看在了眼裏,她咬咬牙,續道,“太子殿下機敏過人,此事之後,宮中眾人都在誇他呢!”
帝王之術,在於制衡。
贏得了眾人認可的凌玄臣,自然會引起猜忌。
果然,皇帝的臉色陰了下來,他不輕不淡的說了一句,“宮妃不可干預政事。”
鬆開的手,冷漠的語氣,無疑是動怒了。
宸妃笑著送上了自己的唇瓣,嬌滴滴的撒起嬌來……
是夜,用過晚膳,蘇羽清神神秘秘的捂住了凌玄臣的雙眼,拉著他往梨園去。
一片黑暗之中,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一雙柔荑,不似尋常女子般柔弱,那細密的繭是她堅毅的證明,這是一個與他比肩而立的女子,是他的小女子。
“腳底有個臺階,小心些。”清冷的女聲時不時提醒著他。
“好。”
凌玄臣也不催促,他更願意這麼牽著手走到永遠。
“站著等我啊,不許偷看。”
“好了,你自己睜眼。”伸手解下布條,漆黑的世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盞靈巧的兔子花燈和一張滿是期待的笑顏。
對上那雙羞怯的眸子,凌玄臣哪裏還會不懂,這恐怕是某人因為宸妃一事的謝禮。
他挑眉,沉聲問,“親手做的?”
花燈光芒閃爍,卻敵不過眼前女子的一抹笑意,粉黛佳人,只為他展顏。
她踮著腳尖,昂著腦袋,三分竊喜,七分驕傲,“當然。”
動人的眉眼,凌玄臣再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一觸及分,又深情繾綣。
四目相對,更是火光四射。
“不知可否請夫人教教我?”
蘇羽清拎著手中的花燈尚未回話,悠染一襲白裙款款而來,“姐姐揹着我玩什麼呢,能不能也教教我啊?”
躲在梨樹後的紅杏和毓蘭相識一眼,默契道,“她怎麼來了?”
本就是花燈,桌上一堆材料,蘇羽清也懶得爭辯,隨口道,“你自己挑一個吧。”
見狀,凌玄臣低頭壓在了她肩頭,討好道,“本宮手笨,就勞煩夫人親手教我了。”
幽幽燭火下,一邊是笑鬧頻頻的璧人,一邊是形單影隻的悠染。
蘇羽清拉著男人的手,一點一點的指導。
多餘的某人抿了抿唇,放下了明明匹配的模片,換了個形似的,蹙著眉開口求助,“太子殿下,您能不能幫我瞧瞧,這兩片怎麼合不上呀?”
也巧,凌玄臣剛好縫上了花燈的最後一針,正捧著遞給蘇羽清,兩人誰也沒有聽見那故作嬌柔的呼叫。
翌日,金鑾大殿上,凌玄臣一襲暗金長袍,手持笏板上前一步,“父皇,臣有本啟奏,遊行刺客雖已抓獲,但如此縝密的計劃幕後定有主使之人,請允臣徹查!”
皇帝臉色不變,背後的手指卻微微攥緊。
宸妃的話適時的在他耳畔響起,“太子殿下機敏過人,宮中眾人都在誇讚他呢。”
朝堂之上拉幫結派是大忌。
沒有一個皇帝會允許任何一個臣子的聲望超過他,就算是太子也不行。
而凌玄臣此舉,究竟是爲了他的安全,還是拉攏大臣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