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總是被肖燚一身軍裝的強大氣場影響。

    以至於，方離然從來都沒有去深究過，完全忽略掉了這些。

    所以被他給莫名其妙預言對了？是真的缺乏啓蒙教育啊。

    這個問題多少有那麼一些的棘手，方離然再怎麼心疼他，再怎麼想要去安慰他，也沒有辦法跳脫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之外。

    自己真的是一個可以和他好好討論這種問題的立場嗎？

    一直到外面的天色都暗下來，已經不知道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坐了多久。

    斟酌了許久，方離然輕聲的問他:“我想問你一個最簡單的問題，你想要把我當成什麼？”

    暫時不用他立馬回答自己，方離然繼續說下去:“我不在你的軍營裡，我不是隻需要接收你的命令，就可以不想緣由，沒有一點感情的無條件去做的下屬。這麼一種和你很近的類比，你能明白嗎？”

    若是會為別人著想，會尊重別人的意見，會換位思考......那他就永遠都不會成為他最討厭的那副樣子。

    肖燚終於抬起頭來，眼底有那麼一點點淺淡的淚痕，眼裏還溼潤著。

    頭髮也被靠進懷裏的姿勢弄亂，整個人不再有半點不近人情的冷峻，反倒是讓方離然原本就很心疼他的一顆心裏，被觸動得更加柔軟了。

    方離然非常不合時宜的，私心裏冒出來一個小惡魔，有點喜歡他這副樣子。

    褪去了冷峻的外衣，讓方離然能夠看清，他的本質不過也只是一個少年人，滿眼都是脆弱和逞強。

    怎麼有一種剛剛救助那個小奶狗時的心情呢？

    好想揉一下呀......

    但是方離然忍住了。

    這個時候，還是按耐一下自己的私心，不多打擾他比較好。

    肖燚一直被周圍的環境，和心裏的仇恨裹挾著，被迫的成長，被迫的把自己裹進這層外殼裏。

    都快要忘了，自己心裏真正的自我了。

    僅此一次例外，在方離然面前露出這副樣子。

    回過神來，還很是不習慣。

    總覺得有些太過丟臉，有悖於自己平日裏在方離然心目中樹立的形象。

    不過現在再去想這個問題，好像已經有些太晚了。

    從第一次被他碰見自己狼狽模樣的時候，沒有趕緊解決，現在再想要去掩飾，他可不會配合自己的。

    再開口時，肖燚的聲音已經平穩了下來，只是依舊很輕，彷彿是不想打擾了什麼。

    “我如果說我不明白的話，你可以教我嗎？”

    說完這個出乎方離然意料的答案，肖燚自嘲般的笑了笑:“大概是因為我比較笨吧。”

    恐怕這還是第一次，“笨”這個詞，和肖燚扯上關係。

    “沒關係，我可是一個很有耐心的老師。”方離然笑著，給予他了一個肯定的迴應:“我有足夠的耐心，可以慢慢的等你一點一點開竅。”

    趁著安慰他的這個機會，方離然終於如願以償的揉到了他已經被弄亂的髮絲。

    和看起來的氣質很不一樣，細軟髮絲揉起來手感還不錯。

    方離然趁著他難得這麼脆弱的時候，瘋狂為自己謀福利。

    心疼是真的心疼，不過也不妨礙自己順手撈一把不是？

    除了現在，哪還有能碰到肖燚脾氣這麼好的時候？

    要是憐兒在場看見的話，一定以為自己現在是在找死。

    “相信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肖燚同樣堅定地回答了他。

    只不過，肖燚的這個回答，不只是回答了他剛纔的那句話，更是在心裏給他做了另一種承諾。

    那個合適的時機，不會太久了。

    時局動盪不安，每個人都生存在水深火熱之中。

    肖盛和剛來這座城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迎來了安寧。

    他卻是除了狠毒的心和暴戾的脾氣更甚以外，已經完全貪圖享樂，只顧著沉迷酒色，沒有了一點身為將軍的樣子。

    只會繼續吃年輕時候打下來的老本，什麼時候被掏空了都不知道。

    肖燚只需要再多一點時間，再多一點點時間。就能接管他的一切，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